第二章 生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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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

    一聲聲撕心裂肺的乾咳聲從一處破廟裏面傳出來。

    剛剛走到的門口的林妖月不禁加快了腳步，他身後跟着垂頭喪氣的李大海。

    「父親！」林妖月大喊着，推開半扇破廟門沖入堂內，迎面看見一座殘破的山神像，土塑之下，幾個形容枯槁的乞丐正躺在地上。

    「是小月嗎，你回來了？」角落裏傳出男人極為滄桑的聲音，好像是破風箱一樣。

    他就是林妖月的父親，名叫林蕭，是個文人，寒窗十年，飽經詩書，不過毫無功名。

    年紀不過三十多歲，然而卻被病痛折磨的如同風燭殘年，臉色蠟黃，嘴唇泛白，此時正倚靠在角落裏，半閉着眼睛休憩。

    「是我，父親，你怎麼樣了。」林妖月幾步走過去，從懷裏掏出半個壓成餅形狀的饅頭，自從林蕭病倒之後，乞討的活兒自然就落到了林妖月的身上。

    「沒事，父親只是偶感風寒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最近感覺好多了！」林蕭試圖安慰着林妖月，只看見林妖月臉上帶傷，臉色頓時低沉下來。

    「你又跟別人打架了？」林蕭的語氣有些責備。

    「是他們先打我。」林妖月有些委屈。

    「我告訴你多少次了，人生在世，不與人爭，你這孩子，瞧把自己弄得。」林蕭說到此時，還有些心疼，他伸出大手，捧着林妖月的小臉，看了看。

    「下次記住了，別人若是打了你，不一定要打回來了，別人贊同你也罷，擁護你也罷，討厭你也罷，你始終是你自己，不卑不吭，自律自強。我知道，傻孩子，自你出生之後，跟着父親受了很多苦，所以你更要懂得，隱忍的道理，拳頭是無法代替真理來說話的，所有的付出，都會有收穫。」林蕭又講起他的大道理，林妖月很高興的聽着。

    別人說林蕭是書呆子，是懦夫，可只有林妖月知道，父親的偉大，非他無能，是他不與人掙，非他懦弱，是他厚積薄發。

    咣當…

    那半扇破舊不堪的廟門被徹底踢碎了，李大海晃着身子從外面走進來，一副嫌棄的捂着口鼻。

    廟宇里聚集了大量的乞丐和災民，各種人體氣味混在一起，自然不好聞。

    李大海站在門口，嚷嚷道：「這是什麼鬼地方，簡直比茅房還臭。」

    李大海的話，沒激起眾怒，這裏的人早就被飢餓折磨的沒了發怒的力氣。

    「父親，這位是大海叔叔，還有，我們有錢看病了，你看。」林妖月把金元寶拿出來。

    閃閃發光的金色在夜裏格外的眨眼，很多睡得迷迷糊糊地乞丐聽到了金子這兩字，頓時都來了精神，起身望着林妖月，還有些人，面露凶光，準備動手搶奪。

    「你們都給我老實點，誰敢亂動，別怪我手中的長劍不留情。」李大海大喝一聲，驚得四下無聲，他見過了乞丐中因為搶奪食物而打打殺殺的事情，亦是從戰場上走下來的鐵血漢子，豈會不明白，花濃小姐留下他的道理？

    只不過這個地方，實在令人待不下去。

    李大海快步走到林蕭面前，在他的臉上盯了一會兒，才喃喃說道：「你病的不輕，而且缺乏營養，如此正好，用這些錢去看病吧，你拖不了多久了。」

    「大海叔叔，你可知道我父親得了什麼病嗎？」林妖月問道。

    李大海面色陰沉，有詳細的看了看林蕭的臉色，詢問了症狀，這才下了定論。

    「我也不敢確定，但似乎也是見過的，應該是肺病吧，先是由風寒引起的，然後逐步加重，最後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李大海儘管不怎麼喜歡留在這裏，但不能說他就討厭林妖月，或是見死不救，行走江湖多年的他，對各種疾病，還是略知一二的，即便不懂得醫治，也知道病魔無情，要去找大夫。

    「多謝兄台搭救小兒之恩，又對在下的病情指點一二，感激不盡」林蕭拱拱手，文縐縐的氣息，讓李大海這類粗人，十分不受用。

    「不必了，我是…，我跟你們沒什麼關係，趕緊去看醫生吧。」李大海不厭其煩的說道。

    「父親，我們這就走吧，我帶你去找蘭石城最好的大夫。」林妖月忽然想起，他之前去求過幾家醫館，可都因為沒錢，被亂棍打了出來，現在終於有錢了，那些道貌岸然的大夫，斷然再不敢拒之門外了吧？

    講明了金子的來歷，又有李大海作證，林蕭這才打消了心中的困惑。

    他此生與他的妻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林妖月可以健康快樂的長大，走入正途，不求大富大貴，聲名顯赫，只求逍遙自在，僅此而已。

    迫於李大海的威嚴之下，怕死的乞丐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林妖月帶着金子離開，而不敢亂動，放佛他們能夠清楚的感覺到來自李大海身上的強大威能，他不是一般的武者，而是一個修行之人。

    此刻，外面的天，雲層翻滾，淹沒了星空和月光，驟然更加黑暗了，然而在黑暗之中，出現了零星的火把，七八個人吵吵嚷嚷的朝着破山神廟走來，為首帶路的是之前打過林妖月的大男孩，林妖月不知道他的名字，也根本就不認識他。

    李大海在前，雙方在廟門口的台階下碰面。

    那個大男孩一看見林妖月就兩眼放出貪婪的光芒，對着身後的七八個大漢喊道：「就是他，這個小雜種，偷了我的錢，官差大哥們，可一定要為我做主啊。」

    林妖月一時詫異，質問道：「這明明是那位仙女姐姐給我的，怎麼變成從你那偷來的，你這人怎麼不講道理，血口噴人？」

    李大海微微一笑，這類事情，他見得多了，準是這個小子去找官差，然後雙方商量着把金子弄到手，這個孩子，最多獎勵吃上一頓飽飯，剩下的還不是進了官差的腰包？

    這事，放在別人身上可以，尤其是乞丐，誰會在乎乞丐的死活，隨便找個罪名，殺了就是。

    然而李大海，他可不是一般的人。

    「好小子，我看你年紀不大，居然學別人偷盜，還不把金子交出來，可以從輕發落。」其中一個黑臉的大漢喊道。

    「我沒偷。」林妖月爭辯道。

    「好了，你給我閉嘴，這件事情我來處理。」李大海大手一揮，將林妖月攔在身後，獨自走上前去，從腰中拿出一塊牌子。

    這是塊金屬制的腰牌，上面刻着許多花紋和圖案，代表了一種身份。

    林妖月看見，這些官差看見腰牌的時候，一個個變得灰頭土臉。

    「南寧花府，您是南寧花府的人嗎？」黑臉的官差斷斷續續的說出了腰牌的來歷，林妖月這才知道，李大海和花濃是南寧花府上的人，可他並不知道南寧這個地名寓意如何。

    在大夏帝國，共有四大家族，分別是，南寧，北齊，西涼，東木。

    這四大家族勢力，幾乎涵蓋了大半個大夏帝國，而其中，以東木的勢力最為強大，據說如今的帝國王后，就出自東木家族，而南寧府上勢力也是極為龐大，其中盤根錯節，遠超乎別人的想像之外，亦是這些官差不能妄自菲薄的。

    李大海亮出南寧府的腰牌，表明了身份，官差就不敢動，哪怕是李大海這類小小的侍衛，要殺死他們，還不是碾死一隻螞蟻？

    「算你們還識相，那就給我讓開，這件事情，我完全可以就讓它這麼過去了，我們要去給病人找醫生。」李大海哼道。

    說完，幾個官差讓開條路。

    「慢着，你是從什麼地方撿來的南寧府腰牌，我看你更像是一個騙子，我現在懷疑你跟這個小鬼聯合作案，想南寧府是什麼地方，府上的人，如何會來這種窮鄉僻壤？」人群里，一個不怕死的官差喊道。

    李大海淡淡的一笑，他早就知道了會出現這種場面，所謂天高皇帝遠，強龍還壓不住地頭蛇，這些人，是要吃定了自己。

    「就是，兄弟們別信，趕快把罪犯緝拿歸案。」黑臉官差一聲令下，七八個男人一擁而上，將李大海圍起來。

    李大海瞥了一眼，手按着長劍之上，心道：「一群愚蠢的傢伙，我怎麼會告訴你，花濃小姐到此來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