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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楚婷:一隻文學熊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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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文學熊貓?

      ——關於《只好當官》的對話

      蔣楚婷南台

      蔣楚婷:上海《文匯讀書周報》總編輯助理。

      南台:《只好當官》作者。

      蔣楚婷:您好,《只好當官》書名挺特別的,請問您怎麼想到要起這麼個名兒?

      南台:您好,書名是作品內容決定的。小說寫的就是一個混混兒,什麼都幹不了,只好當官。

      蔣:《只好當官》是「喜劇小說」。「喜劇小說」是個缺門,中國的長篇小說中,除了《儒林外史》和《圍城》,還有哪些作品?

      南:您說得很對,「喜劇小說」確實是個稀缺的品種。著名評論家高嵩先生說:「就世界文學而言,現代小說的無論哪個流派,都缺少喜劇作品。」中國兩千多年的小說史,從公元前三百多年的莊子算起,到十八世紀的吳敬梓,兩千多年,才產生了一部《儒林外史》。之後,又是二百多年,才產生了《圍城》。《圍城》初版是上世紀四十年代,到現在已經空白半個多世紀了。《阿q正傳》是不折不扣的喜劇小說,可惜是中篇。胡適先生曾把《二十年目睹之怪現狀》、《官場現形記》、《文明小史》也算成「諷刺小說」,但魯迅先生認為,不是「諷刺」,近於「謾罵」,把它們歸到「譴責小說」里了,仍堅持說「諷刺小說,從《儒林外史》之後,就可以謂之絕響」。齊裕焜先生的《古代小說演變史》也採用了魯迅先生的說法。所以,中國兩千多年的小說史,入了史的長篇喜劇小說,1949年之前只有7部,而至今仍在公眾中廣為流傳的,則只有《儒林外史》和《圍城》兩部。

      蔣:我發覺你把「喜劇小說」和「諷刺小說」混用,請問,你認為它們是同一種,還是不同的品種?

      南:您很敏銳。實際上,「喜劇小說」的面兒更寬泛一些。「喜劇小說」應該包括「諷刺、幽默、戲贊」三個特徵。而「諷刺小說」、「幽默小說」、「戲贊小說」也是「喜劇小說」的範疇,但屬三個支流。同時具備三個特徵,就是貨真假實的「喜劇小說」,比如《阿q正傳》。只具備某一個側面,或某一個側面較明顯,就可稱某種小說。比如《儒林外史》,魯迅先生就叫它「諷刺小說」;《圍城》很多人叫「幽默小說」。當然,這是理性的說法,事實上現實中很難分得這麼細。有側重是可能的,「只具備」某一方面往往不會那麼「純」。從風格上講,「諷刺」多的,會覺得潑辣凝重,讓人思考;「幽默」多的,顯得輕鬆有趣,能讓人會心一笑。

      蔣:這麼說來,「喜劇小說」是不是可以叫做「文學熊貓」了?

      南:您這麼說很形象,也很幽默。實際上,「喜劇小說」比熊貓還少。

      蔣:恕我直言,有沒有這種可能,會不會有人不認為《只好當官》是喜劇小說?

      南:一部小說是什麼,各人有各人的看法,這很正常。我覺得有兩條遵從的原則:第一,有權威的專家認證,比如《儒林外史》,就是魯迅先生認證的,也得到多數人的認可。第二,多數人的判斷。比如《圍城》。


      蔣:要是既沒有魯迅先生那樣有權威的專家認證,也沒有聽到很多人的意見,是不是就無法確定了?

      南:《只好當官》還不是沒有人說話,也有全國知名的專家、學者、評論家說過話。比如韓石山、何鎮邦、江曾培、李星、高嵩、張賢亮、曹文軒等幾位對我來說是「師」字輩的先生都說過。北大的曹文軒教授還說「別開生面、新鮮至極」,「至極」是很重的詞。

      蔣:那麼,您認為喜劇小說應該有哪些標準或標誌?

      南:我不是專家,我不知道標準是什麼。我只能談些標誌性的東西。沃爾波爾說過大意這樣的話:這個世界,理性地去看,是喜劇;情感地去看,是悲劇。這是說作家把握世界的視角。從作品來說:第一,內容上,魯迅先生說:「喜劇是把無價值的撕破給人看。」第二,形式上,得具有「諷刺、幽默、頑皮」三個基本特徵。貴在一個「婉」字。有沒有別的標誌我說不上,但這兩條是必備的。

      蔣:喜劇小說和相聲似乎有相同的品格?這是不是人們喜歡喜劇小說的一個原因?

      南:對。喜劇小說和相聲、漫畫、雜文屬同一個家族。可以說,相聲是台上說的喜劇小說,喜劇小說是印在紙上的相聲。所以,凡是喜歡相聲的人,基本都會喜歡喜劇小說。由於人們與生俱來的遊戲精神,喜劇小說確實受到一些人非常的推崇,有些人甚至把它推到了令人眩目的高度,以致米蘭?昆德拉把《唐吉訶德》稱作「歐洲第一部小說」。但近年的相聲卻有些滑坡,為什麼?兩條必備標誌少了一條,只有「滑稽」的形式,而無「撕破」的內容,所以,變得非常無聊。當然這裏面的原因可能是多方面的,不能全怪相聲作者。

      蔣:我覺得讀喜劇小說和讀悲劇小說的感覺有點不同。讀喜劇小說時,仿佛自己始終是看客,不像讀悲劇小說,有時會覺得自己成了書中人,要隨着主人公的悲喜而悲喜。

      南:對極了。作家關照世界的方法不同,讀者讀作品的感覺就不一樣。高嵩先生說:「作為審美形態,喜劇和悲劇不同。悲劇讓讀者跟着主人公的情緒一步步進入命運的體驗。喜劇則讓讀者的精神鑽進作者本人對人情、世情的體驗和評價——鑽進作者本人的審美情態。」這也是判斷是不是喜劇小說的第三條標誌。

      蔣:既然喜劇「是把無價值的撕破給人看」,它和暴露小說有什麼不同?

      南:問得太好了!暴露小說是「撕破」,「喜劇小說」也是「撕破」,在這一點上,是相同的。區別在於,暴露小說只止於「撕破」,它們把醜惡暴露出來,任務就完成了,所以,暴露小說只能走越撕越大的道路。以官場小說為例,就是揭露的官級越來越高,貪贓越來越巨大,手段越來越惡劣,到極處,就走不下去了。是一條死胡同。因為不這樣,它就沒法超越前面的。自古至今,贓官千千萬萬,但貪贓的手段就那麼幾種,所以,這種小說肯定是大同小異,看過幾本,再看就沒什麼新鮮的了。而喜劇小說,並不當法官,不一本正經的教訓人,雖有內容上「撕破」的特徵,但「撕破」的手法卻不同,它展示丑的「滑稽」性,用「諷刺」讓他難堪,用「幽默」去調侃,讓大眾看出不該如此,使諷刺對象無地自容,從而達到「糾正」的目的。所以在情節和細節的選取上,不是挑「最大、最多、最嚴重」,而是挑「最滑稽、最具諷刺性的」。喜劇大師莫里哀說:「喜劇在糾正惡習上也極有效力。一本正經的教訓,即使最尖銳,往往不及諷刺有力量;規勸大多數人,沒有比描寫他們的過失更見效的了。惡習變成人人的笑柄,對惡習就是重大的打擊。責備兩句,人容易受下去的;可是人受不了揶揄。人寧可做惡人,也不要做滑稽人。」

      蔣:你說得很好,能舉一個例子嗎?

      南:比如大學文憑,前一段時間全國都在清查假文憑。如果是黑幕小說,在揭露這種造假時,它可能會把這個人花了多少錢,找了誰誰,對方開頭不願意,但或是經不住金錢誘惑,或者他是什麼官兒、惡棍,不敢得罪,或者卻不過熟人的情面,最後給了他一張畢業證,對方拿着這證升了官,完了,全揭出來了。它展示的是過程,揭露的是黑幕,再玩也玩不出新花樣了。我在《只好當官》裏也寫了假文憑的事,但我把這些過程省略了,我是讓這位「大學生」在拿到大學文憑的同時收到情人一封信,信中有個「吻」字,他硬是不認識,拿回去問他上高中的兒子,兒子膩味他,故意說不認識。他又去問上初中的小女兒,小女兒開頭沒意識到,說認識,被她哥踢了一腳,反應過來了,也說不認識。他只好拿到單位上寫給女同事認,還啟發她,說這個字和「你」連用,在「吻」字旁寫了個「你」,女同事以為是調戲她,挨了一通臭罵。這就是喜劇小說和暴露小說的不同。魯迅先生說,喜劇小說「貴在旨微而語婉」,就是這個意思。

      蔣:喜劇小說為什麼在中國甚至世界上都非常少呢?

      南:原因有三:一是許多作家迴避,二是確實比較難寫,三是有的社會環境不利於喜劇小說生長。一、三不說了,單說說第二。雷達先生說「不少人想寫卻寫不出」。為什麼?「撕破」不難,難在「語婉」。諷刺是幽默的批評,你得把諷刺對象當成朋友,不能當成敵人。韓石山先生說,「須是喜劇的文字,喜劇的筆法,還得是喜劇的人物」。這些要求里的「巧勁兒」多了點。還有一點很重要,就是魯迅先生在評價《儒林外史》時說的:「以公心諷世」。這「公心」二字太重要了!「公心」就是為大眾之心。作品對社會來說,一定是建設性的。像醫生說病,是促進社會向前發展的。許多人一提官場就壓不住火,文風必然是攻擊性的,技精者挖苦,技劣者謾罵,寫出來就是「大字報體」,不是喜劇小說。

      蔣:最後一個問題。你是不是打算在這條路子上一直走下去?下一部會不會也是「喜劇小說」?

      南:這條路子,自己當然是願意走下去的。一棵樹,長在大森林裏,幾十年都可能見不着陽光,有的可能永無出頭之日;長在空地上,就是唯我獨尊。一般的長篇小說,現在有多少我說不清,但肯定的是要以「萬」來做單位去計量,每年還在以近千部的速度增長,想一想都可怕,混到這個大軍里,哪天才能出頭?這個道理誰都明白,所以,我給自己定的小說戰略是:空地種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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