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驅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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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忘憂山地處中原，卻在那平原之中凸起，形成一座山峰，大有俯視一切之態勢，山上奇珍異樹，奇花異草，奇禽異獸，像昨晚襲擊我的那條吊斑白大蟲，便是其他地方根本無法見到的，忘憂山上景色迷人，我自幼與婉兒便經常在夜晚來玩，但是觀看日出之美景今天還尚屬第一次。

    昨夜我與婉兒來這忘憂山上採摘無傷草，為婉兒敷藥治療傷腿，不幸遇上一條吊斑白大蟲，大蟲追獵我們，最後將我與婉兒拍暈，後面的事情我便因為昏迷記不得了，但昏昏沉沉了幾個時辰之後，我神奇地發現自己與婉兒並沒有被老虎吃掉。

    當日出的第一縷光芒穿透層巒疊嶂，穿過圍繞在我周遭的石頭縫隙，照射在我的身上之時，我頓覺身上溫暖異常，仿佛從身體內處迸發力量，我自幼患有皮膚病，身上黑斑點很多，因此一直懼怕陽光，據縣城的西郎中說，是因為太陽光中有黑色素，我身體內也有黑色素，如果太陽光對我的照射過多，會導致我身體上的黑色素增多，進而生長，甚至有致死的可能。

    因此曾經的我一直懼怕太陽，喜歡月亮柔和的光亮。

    但自從上了學讀了書學了知識以後，我才明白，月亮的光輝也是來自太陽。

    這就很尷尬了，因為我喜歡的一項事物的本質居然是我討厭的事物轉變而來的。

    但是今晨的陽光居然使我感覺到身體內部在發燙，我能明顯感覺到我喜歡這種溫暖，這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漸漸地，我有了睜開眼睛的力氣，我的手指由一開始僅能輕微活動到可以握緊拳頭，並且自我感覺到力氣比以往大了許多。

    我甦醒過來，身上已經不再酸痛，昨夜被老虎抓傷的傷口居然都神奇地癒合了，並且沒有疼痛的感覺，唯一不好的是，感覺都嘴巴里有點咸，有點苦澀的味道，像是被一個抽了幾十年旱煙的老頭給舌吻了，那感覺與親吻婉兒的嘴唇的感覺簡直是天差地別。

    來不及多想，我慢慢站起身，第一念頭就是看看婉兒在哪裏，是否還活着，如果那畜生真的吃掉了婉兒，我搜遍整個忘憂山也要殺它償命。

    幸運的是，婉兒也沒有死，她好看的胸脯在一起一落，她可愛的鼻孔在均勻地呼吸着，我慢慢地蹲在婉兒的身邊，生怕吵醒她，默默地倚靠在婉兒邊上躺下來，欣賞着享受着陽光和婉兒身體的芳香，也是奇怪，老爺們睡了一夜通常是渾身體臭，但美女婉兒竟然一直有一種吸引我的味道瀰漫在她的身邊。

    一開始由於我自己腦袋也是昏昏沉沉，我並未看清婉兒手臂上的輸液樹皮，我還以為是雜草遮擋了婉兒的手臂，待我漸漸清醒過來，我發現婉兒的手臂上竟然有一根輸液管，綠色的汁液還殘留在她的手腕上，我輕輕撥開，發現婉兒身上的傷口也都癒合了！

    這簡直太神奇了！

    更為神奇的是，我們身邊被一塊塊大石頭包圍着，石頭與石頭之間的縫隙足夠人鑽入鑽出，但是像老虎那樣的龐然大物卻無法進入進出，這顯然是有人故意為之，可是又是誰故意為之呢？

    就算是有那麼一個「誰」故意為之，那麼搬運這麼多的大石頭得需要多大的力氣和能力，這根本不是一般尋常人能夠做的到的，山河村村中的練武師，縱然力氣大於常人，有武術傍身，也萬萬做不到這種神跡。

    我一時間無從尋找答案，帶着滿肚子的問題繼續等待婉兒甦醒。

    「英雄哥哥！英雄哥哥！你快跑！快放下我！你讓老虎吃我吧，你要活下去，我捨不得你死！英雄哥！」在呼喚了最後一聲「英雄哥」後，婉兒終於從噩夢中清醒過來，想必婉兒在睡夢中還在為他的英雄哥哥擔心，婉兒睜開朦朧雙眼，看到我好好地坐在她的面前，便一把撲上來包住我，「嗚嗚嗚嗚」地大哭起來，自從昨夜過後，婉兒與我擁抱已經變得很似乎很應該，不像以往有那麼多的芥蒂了。

    我安撫地摸着婉兒的後背。「婉兒，不要哭，不要哭，不要怕，不要怕，你的英雄哥哥在你身邊，你的英雄哥哥時刻在你身邊，我沒被老虎吃掉，你更加沒被老虎吃掉，我們還都好好的，我們都沒死！婉兒，冷靜一下！」

    我撫順着婉兒的後背，慢慢地婉兒冷靜下來。

    「英雄哥哥！我好害怕！我做了一個可怕的夢，我夢到我們倆被一隻大老虎追呀追，追呀追，你抱着婉兒就拼命地跑，拼命地跑，可是最後我們還是沒有跑過大老虎，最後我們都被大老虎吃掉了！」婉兒再次哭泣道。

    我不禁被婉兒的語無倫次給逗笑了，我笑着說道：「傻丫頭，我們昨晚來這忘憂山上採摘無傷草為你治療，確確實實是遇上了一直吊斑白大蟲，那大蟲也確實追趕抱着你的我們，我們也確確實實無法跑得過那大蟲，我還記得我們都被大蟲給拍暈了，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老虎沒有吃掉你我，而我和你身上的傷又都莫名其妙地好了，最神奇的事情是我們周圍居然有人為我們用石頭搭建起了屏障，免得野獸再次來傷害我們，」我摸了摸婉兒的小腦瓜，「傻丫頭，這一切，都想起來了沒？」

    婉兒眨着可愛的大眼睛看着我，甜甜地對我笑了笑：「英雄哥哥！我，我都想起來了！」

    說罷，我們對視着「哈哈」大笑起來。

    此時此刻，清晨的陽光首先灑滿忘憂山，我跟婉兒的身上都披滿了象徵着希望與力量的陽光。

    驀地，我們像是都想起來了什麼似的，互相不再說話。

    因為，我跟婉兒還活着，活着就意味着我們必須要面對現實的生活，婉兒就必須按照古族的規矩，依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給吳德貴那烏龜的兒子吳良信，這是一時片刻，我無法去改變的事實，比起要婉兒嫁給吳良信，我寧願昨晚我們一起被老虎吃掉。

    「英雄哥哥！」婉兒輕聲叫我道。

    「嗯？」我亦輕聲應道。

    「莫不如，莫不如我們昨晚被大蟲吃掉了的話好！」婉兒咬着牙竟說出這樣的話。

    我抱緊婉兒在懷中，撫摸着婉兒的肩膀，狠狠地說道：「婉兒，你相信你的英雄哥哥不？」

    「我，我當然相信！」婉兒說道。

    「相信就好！既然你相信我，那麼英雄哥哥說過的話就一定會實現，英雄哥哥一定不會讓你嫁給吳良信，我一定會娶你為妻，一定會！」

    我咬緊牙關說道，雖然我自己心裏說這話也沒什麼底氣，但是我還是要先穩住婉兒的情緒，我不能讓這個傻丫頭干傻事，甚至是尋了短劍這種事情。

    「好！英雄哥哥！我相信你！我等着你來娶我！」婉兒伸出小拇指與我的小拇指勾在一起，「英雄哥哥，你教會我的拉鈎！」

    我們手拉着手再次相視而笑。

    太陽越升越高，天空越來越亮，空氣越來越清新可人，由於今天並非周末，我還要去學校上課，婉兒也要儘早回家，免得被她阿爸阿媽發現她夜不歸宿的端倪，我便與婉兒快速下山去了。

    婉兒的腿經過一夜之後竟然也莫名其妙地好了，跑起步來甚至比她以往更加靈活輕便，但終究肯定是跟不上我一個男孩子的跑步速度，我自然是願意多跟婉兒待在一起的，但我們終究都是有事在身，因此我索性重又背着婉兒跑步下山，很奇怪的是，我發現自己跑步速度竟然也比以前快了許多，最少要多出幾倍有餘，而且我背着婉兒竟然也感覺不到勞累，發現自己身上有着使不完的力氣，我自己來不及多想，尚且以為是無傷草的功效帶來的作用。

    不稍會兒，我便背着婉兒來到她閨房窗戶下面，我讓婉兒踩着我的肩膀悄悄爬進她的閨房，此時婉兒的阿爸阿媽應該還未起來，只要婉兒悄悄爬進去，不被她父母發現，那麼昨晚婉兒一夜未歸的事情就不會有人知道了。

    但人算終究無法逃得過天算，就在婉兒已經爬進去自己的閨房之後，我聽見那竹窗戶被很大力地關死，接着就是婉兒的哭叫聲：「阿爸不要不要！」

    ......

    婉兒的聲音漸漸變小消失到聽不見，我卻只能在下面干着急。

    我也在下面大聲喊着：「婉兒！婉兒！怎麼了婉兒？」

    就在我聲嘶力竭呼喚婉兒的時候，由婉兒家的古族竹樓的正門走出來四五個人，領頭的便是婉兒的父母親，只見婉兒由他們二人身後的一老嫗鎖着雙臂架着出來，我頓時心疼不已，可無奈現如今婉兒與她的父母雙親關係更為緊密，作為一個外人我無法要求他們放開婉兒。

    婉兒父母來勢洶洶，走到距離我五米開外的地方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