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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 7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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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京永的遺體送回京市之後, 張家果然給謝佩韋來了帖子, 告知了舉辦追悼會的日期。一筆閣 www.yibige.com

    這就不是謝佩韋獨自去一趟就能了結的事了。念澤年紀還小,這種場合不出席很正常。奕和肯定得隨行, 謝幸也跟着走了一趟。齊男子以謝家養子的身份隨行。

    張家並不想大張旗鼓地舉辦張京永的追悼會,畢竟是年輕橫死,古禮來說很不吉祥。另外一個考慮則是如今張家也在風口浪尖,搞得太沸沸揚揚了,物議蜚聲影響不好。因此,除了家族內部,以及謝佩韋這樣有着特殊意義的訪客, 其他外界人士都沒有收到張家的喪帖。

    饒是如此,謝佩韋一行人抵達殯儀館時,路上還是人來車往,擠得水泄不通。

    謝幸撇嘴說:「張家的排場。」

    奕和看了謝佩韋一眼, 低聲說:「畢竟是在京市經營這麼多年。人死為大。」

    齊璇靖帶着幾個保鏢將謝家眾人圍在圈內, 這會兒也比較緊張。現場實在有點太亂了。他距離謝幸比較近, 隨口說:「這要是張家安排也不至於這麼亂。八成是沒打算接待這麼多客人, 結果八百里外的蚊子聞着味兒都趕來了。」

    謝幸和奕和都看着他。

    齊璇靖才想起自己一行從海市飛來京市, 那可不止八百里了,乾脆不吭聲了。

    才往前走了不久, 張家已經有人迎了上來,正是在海市有一面之緣的張元耀。無非就是走流程, 送上花圈輓聯, 再奉上喪儀。休息廳里, 人們三三倆倆地站着說話,謝佩韋要去靈前上香,張元耀看了奕和一眼,倒也沒有說什麼——這種場合,謝佩韋不帶奕和來,那才是不尊重。

    讓張家人很意外的是,謝佩韋一行人走到停靈大廳的時候,奕和在門口就站住了。

    謝佩韋、謝幸與齊男子都取了三支香,一齊上前,施禮敬香。

    張京永這麼年輕沒有孝子,隔房堂哥家的兒子抱了兩個在靈前謝禮,謝佩韋看着放在冰棺前的黑白遺照,失去了色彩的描繪,黑白照片裏的張京永看上去越發眉目分明,俊朗帥氣。

    「我送一送小少爺。」謝佩韋對張元耀說。

    張元耀頗為動容。瞻仰遺容是份尊重禮節,可張京永是橫死,謝佩韋又非親友,按照正常人的想法,去看張京永的遺體是非常嚇人且不祥的。謝佩韋能主動提出這個要求,張元耀就很意外。

    「這邊請。」張元耀帶着謝佩韋往裏邊走。

    張京永用的自然是最好的冰棺,在海市做過屍檢,這會兒也都一一縫合完畢,連帶着他咽喉處被徐子梅割破的傷口,也由入殮師粉飾得幾無痕跡。他穿着乾淨的壽衣,唇上還帶了一絲化妝後的殷紅,然而,畢竟死亡時間太久,凍得肌體塌陷,不如活着時那麼豐滿鮮活。

    謝佩韋繞着他的冰棺走了一圈,將與他相識的記憶都過了一遍,覺得自己根本無能為力。

    張京永完全不必死。

    如果他不那麼狂妄,他不會招惹謝佩韋,更不會毫無戒心地把徐子梅放在身邊。

    然而,狂妄就是一種刻在他骨子裏的東西。

    一開始他就覺得自己肯定能撩到謝佩韋,強行撩,硬撩,被謝佩韋哐哐打臉之後,竟然沒有吃到絲毫教訓,居然還敢猖狂無比地把徐子梅放在身邊,認定徐子梅絕不敢動他一根毫毛。

    他的家世給了他太多錯覺。他忘記了,不管他住着多少錢的房子,開着多少錢的車,他的脖子和普通人一樣軟,他的鮮血也和普通人一樣會在利刃下汩汩枯竭。生命對所有人都是公平的。

    他這樣狂性不該,就算今天沒有死在徐子梅手上,遲早也會死在別的上面。

    從停靈大廳出來之後,謝佩韋獨自去見了張元友,張京永的二伯父,張家目前的家主。

    張元友原本就上了年紀,死了家中最小的寶貝侄兒,看上去氣色情緒都不大好。謝佩韋向他問好,他也只是冷冰冰地點了點頭:「你來了。」

    謝佩韋自問沒什麼做錯的地方,不過,人死為大。張京永還躺在冰棺里,他總得退讓一步。

    「事情走到今天這一步,我要負很大的責任……」

    意外的是,他才開口還沒說到重點,張元友已經搖了搖頭,說:「意思到了就可以了。」

    顯然人家並不樂意多談。謝佩韋這人上道也得大家都在道上,熱臉貼冷屁股的事他可不干,當即客客氣氣地告辭。臨走時,張元友的秘書給了他一個u盤。

    「這是什麼?」謝幸問。

    「應該是張家收買的內鬼資料。」謝佩韋遞給齊璇靖,「查一查真假。」

    齊璇靖馬上打開u盤看了一眼,確如謝佩韋所推測,是一份很詳細的收買資料。

    裏邊註明了被收買的內鬼在謝氏集團擔任什麼職務,家庭學歷背景,社會關係,還有各種隱秘渠道的打款路徑,一部分是數字貨幣交易,一部分是現金交易,還有一部分是海外銀行不記名戶頭。

    如果沒有這份資料,這幾種交易渠道基本上很難查到細節。齊璇靖點點頭:「下午就有結果。」

    奕和不禁說:「反手就賣,也是不地道啊。以後誰還敢跟他家做交易?」

    謝佩韋解釋說:「他這麼做,就是為了向我證明他家已自絕後路。都知道被他家收買可能會被出賣,以後不會有人被他們收買,他們也就不可能再對我們家出手。」

    謝幸與齊男子一輛車,謝佩韋與奕和一輛車,分開前往療養院探望謝時鳴。

    已經離開殯儀館一段時間了,奕和還在想這個問題:「那他要是這份資料給的不齊全呢?比如他把幾個最大的內鬼藏起來?」

    謝佩韋正低頭看pad,聞言摸摸他腦袋:「也很可能啊。」

    奕和覺得謝佩韋的態度很漫不經心:「我說得不對嗎?」

    「你說得對。但是,這個真的防不勝防。每個人都是個體,他會有自己的想法,影響他的因素也會有很多,你不可能把每一個人都把握好,讓他死心塌地、永不出差錯。」

    謝佩韋把手裏的pad拿起來給奕和看,「我每天的工作里,日常批示只佔很小一部分,剩下的時間一半是跟幕僚團對學習探討應對未來的策略,另外一半時間就是在給從上到下各個部門擦屁股……管理企業,治理家族,第一要有好的制度,第二要有好的容錯度,第三要有平常心和耐心。內鬼這個東西抓不完的,今天是張家收買,明天也可能是別家收買,咱們只要保證身邊乾淨就行。」

    一直以來,謝佩韋緊抓不放的都是安保團隊的純潔度,他的保鏢團隊也是唯一一個不計成本投入的部門。至於張家在謝氏財團里收買這個收買那個,謝佩韋都不是很在乎。

    人生除死無大事。

    「我今天看到張京永的遺像了。」奕和說。

    這麼久以來,奕和一直沒見過張京永長什麼樣,今天一見也很吃驚,張京永這皮相遠勝常人,混娛樂圈也絕不磕磣。這也就讓奕和特別想不通:「他怎麼會和徐子梅同居呢?他喜歡徐老師我也想得通啊,怎麼會是徐子梅呢?」

    沒有人知道為什麼。

    徐子梅不知道,徐賜臻不知道,連張京永的兩個保鏢也不知道。

    張京永已經死了,他那神奇的腦迴路究竟是怎麼控制他找上了徐子梅,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了。

    「徐老師剛才給我打了電話,問他姐姐的案子什麼時候提交檢察院,什麼時候開庭。他說徐子梅現在在看守所待着很難受,問能不能給調個舒服點的監室……」奕和也很鬱悶。

    自告奮勇跟徐賜臻對接吧,徐賜臻現在的請求他全都做不了主,還是得麻煩謝佩韋。

    「嗯,我找人問問。」謝佩韋的態度很明確,如果張家確實托關係要「教訓」徐子梅,他肯定要管。如果張家沒有發話,徐子梅在看守所是正常待遇,他也不會多嘴去協調什麼更舒服的監室。看守所又不是賓館,還想要客房服務嗎?

    「如果張京永沒有把保鏢支開,徐子梅就殺不了他,一切事情都不會發生了。」奕和很遺憾。

    奕和認為張京永壓根兒就沒有當霸總的基本素質。如果張京永跟謝佩韋一樣怕死,走哪兒都有至少七八個保鏢跟着,徐子梅想動手也不可能成功,哪兒來這麼多事情?

    「他為什麼要把保鏢支走?幸兒說他被殺的那天,正好是齊助理現身、安華自首的時候,這之間肯定有關係。那天我就在辦公室,也沒聽說他的保鏢過來啊?」奕和問。

    張京永死後,派出所找他的保鏢錄了口供,張家的保鏢和口沒遮攔的徐子梅不同,兩人都很小心,除了可以公開的時間線之外,其他事情一句沒撂。張家派人到海市之後,兩個保鏢就脫身了。

    張家肯定是審過張京永保鏢的。那日張京永為什麼支開保鏢,張家肯定知道。

    謝佩韋也有猜測。

    但是,他不關心這個。哪怕張家知道答案,他也沒有立場更沒有心思去詢問。

    謝佩韋的推測與謝幸很一致,齊璇靖現身,張京永就支開了保鏢,那很可能是安華自首一事驚動了張京永,他讓保鏢去探聽虛實。

    要知道那時候齊璇靖對外宣佈去了塔國,他突然出現能不嚇人麼?

    張京永那麼想調和兩家的矛盾,肯定害怕衝突再次升級。他讓保鏢去查看情況很符合常理。

    ——他肯定沒想過徐子梅敢殺他。

    在張京永被割喉捅殺之前,沒有任何人敢相信徐子梅有膽子謀殺張京永。

    「你就這麼好奇?我打個電話幫你問問?」謝佩韋作勢掏手機。

    「別問別問,我就是有點不明白,也很可惜。」奕和忍不住感慨,「他長得可真好。」

    在眾人手挽黑紗肅穆致哀的環境裏,沒有人會去想這是個視人命如草芥的狂夫,黑白遺照里的年輕人生得太過俊朗,明知是毒花凋逝也難免驚心動魄。

    「待會兒到大哥那裏,就不提這件事了。」謝佩韋叮囑。

    「嗯,我明白的。」奕和點頭。畢竟是死了人的事情,帶着登門不吉利。

    在路上各人就把黑紗折成的致哀花摘了下來,奕和與謝幸都在車上把黑西裝換了。等到療養院時,所有人都已經把殯儀館裏的一切放下,開開心心地享受與謝時鳴團聚的時光。

    席間主要討論的就是謝佩韋和奕和的婚禮。

    「小和喜歡水,想着還是在海邊辦比較好。您出國也不方便,現在南海旅遊也還沒徹底開發出來,您看是不是批個水域,讓我和小和先辦個婚禮?南海水域漂亮啊,沙灘好,水也好。到時候弄些遊艇過去……」謝佩韋專門跑一趟,肯定不是為了吃療養院散養的土雞土鴨,必須給大哥找事。

    奕和坐在一邊掰柚子,豎起耳朵聽二人說話,還挺擔心謝時鳴不高興。

    辦個婚禮嘛,搞得這麼隆重,鋪張浪費的,大哥覺得太高調了,不高興怎麼辦?

    「有策劃案了嗎?我看看。」謝時鳴掏出自己的老花鏡。

    「您不給個准信兒,我這策劃也沒法做啊。只有個大概的電子稿,小齊拿來給大哥看看。」謝佩韋站起來招呼。齊璇靖馬上就轉身去公文包里摸出一個pad,調整好頁面大小遞過來。

    「你來我這兒要這個要那個,哪一次沒有讓你如願?我弟弟想在南海辦個婚禮,自家的地盤,有什麼不可以?」謝時鳴接過pad翻了一頁,又翻一頁,「你是沒見過海?六十艘遊艇放在海邊,就跟小貝殼似的,看着不寒磣?多弄些來,湊個雙數。」

    謝佩韋嘴角已經有笑意了,問道:「怎麼着才叫雙數?」

    「起碼得有二百艘吧。行了,這事你別操心了,我來給你辦。」謝時鳴揮手。

    謝佩韋沖奕和使個眼色。看吧,論鋪張浪費,我們倆才哪兒到哪兒?大哥才是紈絝的鼻祖!

    奕和這些天都在跟二秘一起商量婚禮的事情,對pad里的內容心知肚明,絕對是燒錢裝b到極點,奕和都擔心一場婚禮下來,把念澤以後要繼承的產業燒掉一半。現在看來,他真的是太低估謝氏財團的實力了……謝時鳴說這個不行,那個不好,等哥哥給你鳥槍換炮。

    末了,謝時鳴還教訓聽得一愣一愣的謝幸:「聽說你最近越來越摳了?玩遊戲都捨不得花錢,叫什麼……零,零氟?」

    謝佩韋自問也是個「遊戲高玩」,糾正說:「零氪。」

    「我們這樣的人家,錢財存在手裏不流動是犯罪。花出去每一分錢都是促進就業、還富於民。你每年拿那麼多分紅,你爸爸媽媽在各地投資的股份收益,全都存在手裏吃利息,我看你不姓謝,你是葛朗台。」謝時鳴教訓說。

    謝幸出門不方便,謝時鳴也深居簡出,二人見面的機會也少。

    不過,謝幸打小就知道大伯是個揮金如土的人物,今天看謝時鳴大手筆給小叔和小叔父辦婚禮,還在想大伯豪氣不改,轉頭就被大伯教訓了一頓,心裏不免嘀咕:您鋪張浪費還扯這麼大道理了。

    奕和在一旁若有所思。

    他以前一直認為許多豪門作風都很無恥,二十塊能解決的事情,為什麼要花二十萬呢?剩下來的錢做做慈善不好嗎?謝時鳴這番話給他提供了新思路。

    那些為豪門提供二十萬服務的供應商,其主體不也是勤勤懇懇工作的勞動人民嗎?花錢買服務,怎麼就是鋪張浪費了呢?不管這筆錢流向何處,是捐給了躺着就能拿錢的貧困戶,還是流向了辛辛苦苦賺錢,朝九晚五工作的藍領、白領、金領階層,對豪門來說,無非是名聲上的差異。

    謝家本身有慈善基金會,每年都會有固定的捐助對象,支出數額非常可觀。

    其餘時候,謝佩韋那在奕和看來「養不起」的起居作派,除卻謝佩韋個人的享受,不也養活了許多相關從業人員麼?用消費的方式,把自身財富快速消耗回饋給社會,也是豪門均貧富的手段之一?

    這些問題如果不是身在其中,真的很難想得明白。奕和不禁感慨。

    他原本對於謝佩韋許諾的世紀婚禮有些忐忑。覺得太花錢、太浪費了,辦個小婚禮就行了吧?

    被謝時鳴一番話敲醒之後,心裏也變得踏實了。

    那些錢並不是消失了啊,而是流轉到婚禮的各個供應商手裏。供應商會拿這些錢給員工發工資和福利,也許會因為謝家大方、供應商很賺一筆,員工得到更多的獎金……總比存在戶頭上好吧!

    需要慈善捐助的窮苦底層需要錢,辛勞工作的中產不也需要錢麼?

    花花花,不心疼!

    臨走的時候,謝佩韋輕輕握住謝時鳴的手:「謝謝哥。」

    他提前給謝時鳴打了招呼,就想讓謝時鳴開導開導「勤儉節約」的小和,看來效果很不錯。

    ※


    婚禮舉辦提前一個月,奕和就開始發請帖了。

    他畢竟是在娛樂圈混着的,人情世故總得走。辦婚禮這麼大的事,星皇娛樂旗下沾親帶故的阿貓阿狗都不能漏下。連合作拍過一次廣告的燈光師攝影師都接到了帖子。

    帖子發出去之後,就開始統計確定要來赴宴的名單和人數,準備安排交通住宿。

    謝家的私人飛機不夠用,跟各大航司臨時包機,居然還不是所有航司都有南海航線。各地的遊艇要往南海聚集,就有客人詢問可不可以坐遊艇從海邊走,一邊玩一邊趕路麼。

    奕和是真的懵逼了。城會玩啊你們!轉頭就去問謝佩韋:「先生,舒競他們想坐遊艇去現場。」

    「行啊。叫艘加油船跟着就行。你問問他們幾個人?做好安全檢查,叫小齊派人過去。」謝佩韋正在陪兒子做實驗,頭也沒抬。

    處理好遊艇交通的問題之後,奕和又接到了二秘發來的文件,是初擬的坐席表。

    他看了一會兒就覺得頭昏眼花。因為很多人他根本就不認識。他只能把自己認識地掃了一遍。

    安排座位是最講究的事,一個弄不好就會起齟齬,甚至結仇。比如某些自我意識強烈的人,你給他安排得遠了,他認為你看不起我,安排得近了,又挑剔身邊怎麼都是我不認識的人……要是把兩個有仇的安排在一桌,說不得當場就要打起來。

    謝佩韋陪着念澤洗了澡,講了睡前故事,把兒子哄睡之後,奕和還在抓腦袋。

    「我們不結婚了好不好……」奕和揪着謝佩韋撒嬌。

    誰都知道帖子都撒出去了,場地也批下來了,這麼多人付出了這麼多心血,不可能不結婚。

    謝佩韋將他抱起來,他就四肢緊纏在謝佩韋身上:「這座位表裏好多人我都不認識。」

    「我認識,我來看。」謝佩韋托着他的屁股,抱着他走進臥室,「你先去洗澡,泡得香香的,床上等我。我弄好了就來餵你吃宵夜。」

    奕和將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忍俊不禁:「嗯,吃飽了心情好。」

    謝佩韋把他放在床上:「去吧。」

    奕和拉住他不放:「先親一個。」

    一個親吻結束,謝佩韋意猶未盡,頗有些先吃宵夜再洗澡的想法,奕和已經坐了起來,突然問:「我們行禮的時候,念澤要不要在呢?我今天問了司儀,他說可以在也可以不在,沒有什麼說法和規定,主要看我們怎麼想?」

    又來了。謝佩韋嘆了口氣:「那你怎麼想呢?」

    隨着婚禮日期越來越近,奕和的狀態也越來越焦慮,任何時候都能想起婚禮的事。

    「我覺得結婚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我們倆在就行了。可是,念澤是我們的小朋友啊,好像我們一家三口沒有他也很奇怪?我再轉念一想,我們一輩子只結婚一次對吧?這次結婚行禮的時候讓念澤跟我們一起,那以後我們有了第二個小朋友,第三個小朋友,他們看爸爸們的結婚視頻,發現只有哥哥,沒有他們,會不會覺得很不公平啊?那我們也不能再舉行一次婚禮啊?」奕和說。

    謝佩韋徹底給他打敗了,果斷地說:「那就不讓念澤待着。」

    「可是,不讓念澤跟我們一起,他會不會不開心……」奕和擔心地說。

    「他懂個屁。我倆結婚關他什麼事?他以後結婚行禮會帶着我們嗎?」謝佩韋反問。

    這麼想,好像也有道理。當然,最重要的是,謝佩韋的口氣稍微上豎,奕和就覺得還是聽謝佩韋的安排比較好。反正他自己也在猶猶豫豫,總是拿不定主意。想到這裏,奕和穿上拖鞋,洗澡!

    謝佩韋則看着他的背影,心想,第二個小朋友,第三個小朋友?

    他和奕和沒有討論過二胎的問題。因為,生念澤就讓奕和元氣大傷,謝佩韋有些捨不得了。

    零族人懷孕是另外一條道,不想二胎,避孕很方便,不走那條路就行了。說起來那個專門引誘零族人懷孕生子的地方,確實很**。這麼多年都沒再碰過一下,說不想那是假的。

    真的生第二個麼?謝佩韋很猶豫。

    他知道生產會給奕和的健康帶來損害,但他也確實很想要第二個繼承人,俗稱的備胎。

    至於生還是不生,謝佩韋覺得,還是得再等等。他要弄清楚奕和的想法。如果奕和想要第二個孩子,是出於對孩子的喜愛,那他們可以考慮備孕第二個。如果奕和僅僅是出於義務或說責任,想要給他生第二個孩子,謝佩韋覺得大可不必。

    人是沒辦法不偏心的。兩個孩子之間不可能一碗水端平。

    他對孩子有很多功能性的想法,比如說要孩子以後接掌謝家,繼承謝家,不代表他不真愛孩子。

    已經養了念澤這麼多年,整天抱來抱去,必然是偏心的。

    ……嗯,現在,先看看座位表。

    沒多會兒,奕和裹着浴巾跑了出來,腳上還滴滴答答都是水:「還有一件事!」

    謝佩韋正在調座位表,聞言抬頭:「什麼事?」這寶貝太可憐了吧,被婚禮折磨得快要神經衰弱了?洗澡都能突然想起事來。

    奕和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前……寫了一些歌,想用在婚禮上。」

    謝佩韋沒明白什麼意思:「嗯?」

    「就是跟你說一聲。」奕和又轉身,進浴室吹頭髮了。

    謝佩韋莫名其妙,低頭又調了幾個人頭,突然之間回過味來。從前寫了一些歌?

    這些年謝佩韋給奕和出專輯可謂賣力,尤其是發現奕和有自己創作的能力之後,他都開始給別的藝人寫歌了,哪可能還有庫存?要知道音樂和其他作品一樣,都有年代感。每個時代所擁有的特質、流行的曲風都是有區別的。老歌重新發表通常都要重新編曲。

    所以,據謝佩韋所知,奕和應該沒有庫存了,最近不是都在寫新歌麼?

    於是,謝佩韋也不看座位表了,坐在床上等。

    奕和吹乾頭髮,穿好家居服出來,謝佩韋目光在他身上掃了一遍:「現在才告訴我?」

    奕和居然有點臉紅。

    「是在這裏,還是在工作室?你自己挑。」謝佩韋說。

    奕和走近他彎腰親了一下,小聲說:「還挺多的。明天給你聽好不好?」今天想吃宵夜。

    「看來是不想去工作室了。」謝佩韋將他塞進被窩,「電音雖好,清唱猶美。」

    ……

    可憐奕和無非是貪吃個宵夜,被堵在臥室里唱了半晚上情歌,實在唱不動了,居然還被謝佩韋裹上睡袍抱進工作室,可憐唧唧地調出自己的庫存文檔,在工作室里又哼唧了半晚上。

    聽了一宿表白與哭訴的謝佩韋表示,很爽,神清氣爽。

    奕和跟工作人員約好了時間,次日去錄音棚里重新製作自己未發表的新歌。許多傷情悲哀的情歌肯定不能在婚禮上用,但是他也寫了很多表白的甜蜜歌曲——沒結婚沒互相愛慕,這歌聽着是愛而不得,已經結婚了,就像是毛頭小子在唱情歌,終於追到了自己的愛人。

    奕和被謝佩韋折騰得夠嗆,歪在工作室里一覺睡到十一點半,拿出手機給經紀人道歉:「黃姐,我感冒了,工作得暫停。」

    黃雪一聽他嗓子都是啞的,連忙說:「沒事,你好好養病,你沒事就好。」

    奕和掛斷電話,心想,我這不是感冒啞的,我這是被謝總折騰的……哪有人非要聽半宿情歌!

    不過麼,想起謝佩韋當時的表情,奕和拿被子捂住臉。害羞又刺激。

    ※

    一直到婚禮前兩天,奕和的舊作才全部重新製作完畢。

    黃雪全程都在錄音棚里陪着,聽着成品,閉着眼睛,一直嘆氣:「你這個管管喲。」

    相比起從前的稚嫩,在音樂學院和布老身邊學習一年之後,奕和的許多小毛病都已經消失了。很多原生態歌手在進入系統學習之後,會很快失去自己的特色,泯然眾人。技巧是沒瑕疵了,特色也消亡了。奕和的特殊之處在於,他在系統學習之後,抹去了小毛刺,骨子裏仍舊是他自己。

    奕和笑一笑:「我不是還在唱歌麼?」黃雪總是覺得他辜負了上天賞賜的歌喉。

    他只是不在娛樂圈裏混了,基本上只上國家級的舞台。看上去很風光漂亮,其實真不賺什麼錢。

    這對於經紀人來說,他這樣抬了逼格又不肯下凡刷金的行徑,就太不經濟了。

    奕和還記得謝佩韋的價值論。世人都用錢來衡量一個人的價值,黃雪就認為他的歌喉沒能給他帶來巨大的收益,就是辜負了他天賜的嗓子,他不這麼覺得。

    他的聲音留下了,他依然在演繹各種作品,這些作品就完美闡釋了他嗓音的價值。

    至於賺不賺錢……賺錢這麼辛苦的事,何必要自己親自來做?齊璇靖幫他賺着呢。

    謝佩韋與奕和都要提前兩天到婚禮場地,各種交接佈置,不親自去看着不放心——一輩子就結這麼一次婚,搞砸了可沒有下一次了!

    老爺子老太太申請看護念澤兩日,謝佩韋不干:「我帶他去挖沙子。」老太太氣得瞪眼:「你不搞你的婚禮,挖什麼沙子?」老爺子附和:「咱家那麼大個沙池,專門給念澤挖着玩兒的。」

    念澤是個又軟又甜的寶寶,一手拉着爺爺,一手拉着奶奶:「一起挖沙子。可好玩噠。」

    於是,一家人都提前到了場地。

    南海風光無比優美,海水清澈見底,泛着碧波,沙灘細膩雪白,堪稱世界一流。

    工人們正在搭建婚禮使用的主舞台,室內宴會廳的棚子也已經搭好了,正在做上覆的草棚裝飾,水電剛剛弄好,各種電器一一點亮,廚師團隊也已經提前來熟悉場地了。各路人馬都在匆匆忙忙地做準備,奕和剛下車就被二秘帶着團團轉看這看那……

    謝佩韋則扛起兒子,火速到自家遊艇上換了花襯衫和大草帽,提着小桶小鏟子:「挖沙子咯!」

    念澤在他肩膀上揮舞雙手:「哦哦哦!」

    父子倆在太陽不怎麼厲害的地方蹲着,謝佩韋躺着喝汽水,念澤吭哧吭哧挖了一下午沙子。

    「結婚真好啊。」謝佩韋感慨。

    玩得滿身沙子的念澤跟着點頭:「結婚真好。」

    「爸爸,可不可以玩水水?」念澤問。

    「可以。走,爸爸帶你去。」謝佩韋再次扛起兒子,奔向海邊。

    念澤一屁股坐在水裏,發現新大陸似的告訴謝佩韋:「爸爸,這裏好好。有沙,」他用鏟子從□□鏟起一坨濕沙,「有水水。真是……太美妙了。」大草帽底下的小臉上露出陶醉的表情。

    「是吧,這麼好啊?那我們就在這裏玩?」謝佩韋問。

    念澤點頭:「好。」

    奕和被二秘帶着轉了一圈,好不容易歇下來喝口水,想着謝佩韋是不是在哪裏看pad處理公務,他得去看看兒子怎麼樣了,撐着傘出門目光一掃,就發現了家裏一大一小。

    ——實在是太好找了。謝佩韋身邊一堆保鏢,念澤身邊除了保鏢還有阿姨,父子倆湊在一起,可謂里三層外三層,目標巨大。

    父子倆已經渾身泥沙,看上去像一大一小兩個泥猴。

    「念澤,你在做什麼?」奕和問。口氣略嚴厲。

    念澤在挖海沙試圖把謝佩韋的腿埋起來。他玩得開心,謝佩韋也沒有反對,兩人已經玩了半個多小時了。突然聽見奕和的質問,念澤抖了一下,轉過頭來:「我給爸爸挖……挖沙子。」

    謝佩韋已經給奕和做了眼色。奕和才意識到自己口氣不太好,蹲下身來,儘量溫柔地說:「把沙子弄到爸爸腿上,爸爸會不舒服的。爸爸帶你去洗澡好不好?換好衣服,我們捉螃蟹吃。」

    「如果爸爸不舒服,為什麼不告訴我呢?」念澤問。

    謝佩韋確實沒有不舒服,但他得替奕和解圍:「因為爸爸看寶寶玩得很開心,就想,嗯,沒關係,讓寶寶玩一會兒好了。」

    念澤擔心地看着他,連忙用鏟子把他腿上的沙子撬開,發現鏟子不太好用,又撅起屁股,兩隻手拼命把他腿上的沙子往下推。謝佩韋幫他弄乾淨之後,念澤還問:「好了嗎?爸爸我帶你洗澡。讓奕和爸爸給你洗,他洗得可乾淨了。」

    謝佩韋似笑非笑地看了奕和一眼:「好啊,奕和爸爸給我洗。」

    晚飯沒吃着螃蟹,而是婚禮試菜。

    謝佩韋倒是想晚飯之後,跟着奕和在沙灘上散散步,聊聊天,奈何奕和完全停不下來。

    二秘是整個婚禮的聯絡人,當初謝佩韋讓她跟奕和對接,她跟奕和也確實配合得很好,謝佩韋反而沒什麼過問具體事情,二秘有事都去找奕和了。

    婚禮司儀是星皇娛樂旗下一位主持人,早早地來了也在走流程,四處忙忙碌碌,隨着奕和帶來的重新錄製的舊作從剛剛架起的音響設備里緩緩流淌出時,所有人都在這微醺的海風中迷醉了。

    謝佩韋躺在遊艇上,身邊是碧波蕩漾,天上群星閃爍,耳畔是愛人對自己唱的情歌……

    結婚啊。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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