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似幻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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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歸莫離趕到御書房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皇帝沒有和丁懷遠、玉璇在一起，反而正跟楚御風和賀雲聲說話。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莫離。」賀雲聲一見歸莫離，便自然而然地挪到她身邊。

    「你怎麼在這？」歸莫離問。

    「楚道長帶我來的，他說有東西讓我們看。」

    皇帝望着兩人對話，心裏有點不大自在。

    「楚道長？」歸莫離皺了皺眉，「你到底是什麼人。」

    「修道人。」「朕的護國真人。」

    異口異聲，有點尷尬。

    真沒默契……楚御風暗暗想着，咳嗽了一聲：「皇上，請你將玉璽打開，我會設下結界，讓你們進入真龍脈眼，窺視未來。」

    「什麼？」歸莫離沒明白他的話。

    賀雲聲替他解釋道：「莫離，楚道長說，我們和陛下是有特殊體質的人，陛下的玉璽中有真龍之脈，道長可以設下結界讓我們進入龍脈，看到未來吉凶。」

    「現在正是時辰，遲了就不行了，回頭再解釋。」

    楚御風打斷兩人的話，以指結印，隨手拋出九張靈符，靈符間結成光陣。皇帝打開玉璽，其中的玉龍發出淡淡金芒，金芒遊動，仿佛托起玉璽。皇帝將玉璽推入陣眼中，金芒忽然大盛，籠罩了眾人。

    賀雲聲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站在山崖邊，天空仿佛映着火光般血紅，太陽卻是黑色的。

    賀雲聲揉了揉眼睛，再看向黑色太陽，發現黑色還在漸漸變化，慢慢膨脹，幻化成了巨大的人影，人影幻動，似在舞動又似在掙扎。然後，人影隨着動作漸漸散開，黑色再度膨脹、蔓延，終於佈滿了整個空間，一切陷入黑暗……

    賀雲聲仿佛驚醒，深吸了口氣，再次定神，才發現自己站在靈符陣外。而皇帝和自己一樣站在陣外，顯然已經從幻境中走出。

    此時只有歸莫離還站在陣中，金光繞着她，映照着她皺着眉和緊閉着雙眼的樣子。

    「道長？」賀雲聲有些擔心。

    楚御風擺手示意，讓他不要說話，只見歸莫離猛然睜開雙眼，然後被金光送出陣外。靈符光陣頓時黯了，玉璽被符文包裹，飛回皇帝手中。

    「莫離！」賀雲聲走過去想要扶住她。

    歸莫離搖了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陛下看見了什麼？」楚御風問道。

    皇帝皺了皺眉，顯然幻境裏不是什麼美好的畫面：

    「朕看見一條火龍在繞着皇宮遊走，所到之處便燃起了火焰，透過火光，朕還看到一條黑色龍影伏在宮中深處，呼吸起伏，像是受傷又像是在蟄伏……真人，這是預兆皇宮會遭遇大火嗎？」

    楚御風笑了笑：「陛下不必擔心，本朝走火德，預見火龍是吉兆，有隱憂的反倒是那條黑龍。」

    「那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陛下別急，待我聽完每個人的預見，才好做判斷。」

    楚御風說完，又望向歸莫離：「莫離，你呢？」

    歸莫離有些不適應楚御風這種自來熟的稱呼，皺了皺眉，回憶起幻境中的妖異景象：

    空間裏是一片荒漠，灰黃的天空難分晝夜，自己手中拿着陸蒼刀，刀上染滿了血，血順着刀身滴下，在腳下繪成詭異莫辨的紅字，如蛇般扭曲了一會兒，便被黃沙吞沒，接着幻化出一具枯骨。就這樣，每個字化成一具屍骨，慢慢的，自己腳下白骨累累……

    聽完歸莫離的描述，賀雲聲輕輕撫在她的肩上，未發一言，卻讓歸莫離覺得心跳漸漸平緩下來。

    楚御風接着聽完賀雲聲的描述，一向豁達開朗的眉宇皺了起來，他隨手擲出卦簽，得了個「天山遂」的卦象。

    他盯着賀雲聲沉吟許久，終於說道：「賀書生，近來遠行不利，最好待在京城。」

    「哦哦。」賀雲聲不明就裏，只是點頭答應。

    「有什麼不利？」歸莫離皺眉問道。

    楚御風搖頭笑笑：「時也命也，天機不可泄露。」

    「哎呀真人，你好歹告訴朕，該做些什麼吧。」皇帝有些着急。

    「陛下莫急，其實此次之事是因為玉璽龍脈的異象。天子有龍氣護體，興衰更迭自有天命。然而一旦龍脈異象，就表示將有逆天之事發生。影響龍脈，便會影響天下興亡，甚至造成三界動盪。」

    楚御風繼續說道：「現在影響龍脈的原因，我只是猜測，可能有上古邪物將會現世，至於具體情況，現在還沒什麼頭緒。所以想借你們的預見，來增加一些線索。」

    「為什麼找我們，有什麼特殊？」歸莫離問道。

    「你們三人自然與眾不同，陛下不用說了，真龍天子、龍氣聖體，書生有着至純魂靈，莫離……我現在還不能判斷。」楚御風欲言又止。

    見三人一副不能理解的樣子，楚御風苦笑道。

    「修道人當防三弊五缺，涉及天機，我知道的有限，能說的更是有限。總之，我能給三位的諫言便是，陛下要留心儲位之爭，書生我方才已經說過，至於莫離，戒嗔戒怒，當心被邪魔外道魘了心智。」

    歸莫離腦中浮現出那隻銅鏡，皺起眉頭。

    「儲位之爭？」皇帝皺眉，自己的兩個皇子都還年幼，難道是說幾位早已外放到各自封屬地的皇族兄弟？

    「時候不早了，老道也該回去了。」楚御風向皇帝告辭。

    歸莫離向皇帝拱手行禮，直接問道：「陛下可見過公主和丁懷遠？」

    皇帝早已習慣她這樣直來直往，點了點頭：「優曇羅珠的事朕已知曉。」

    歸莫離和賀雲聲相視一眼，知道此事難辦，一來並無證據，二來如今東廠勢力鼎盛，手握重權。即便是皇帝，只要魏蓮安矢口否認，也不便強令他交出優曇羅珠來，反而還落得讓皇帝懷疑是否是恆王爺這邊在構陷他人。

    皇帝看了看賀歸二人，嘆了口氣：「你們也去吧。」

    御書房裏又再度安靜下來，皇帝坐下來，眉間有些煩惱。

    不多會兒，張公公引着魏蓮安進來，看着他給皇帝請了安，接着便識時的退了下去。

    「大伴，只有你我二人，就不用多禮了。」皇帝笑了笑，走向暖榻旁邊坐下。

    魏蓮安口中稱是，便起身過來，把背枕和腰枕給皇帝墊好，擺好了矮几，然後過去給皇帝輕輕按摩肩頸。

    他熟練地伺候着，面上再也不見平日裏的陰毒狠戾，而是滿滿的祥和慈愛，就像一個普通人家的老者，在寵溺地照顧着自家孩子一般。

    皇帝也習慣地讓魏連芳做着一切，望着他的眼神里，也多了些許對他的依賴。畢竟對於皇帝而言，魏連芳是他從小就習慣的存在。

    終於等到一切停當，皇帝才開了口：「優曇羅珠真不在你那兒嗎。」

    慈祥笑容忽然頓了一下，出現了些不易察覺的挫傷，魏連芳垂手低頭，言語懇切。

    「我怎會欺瞞皇上，傳說里能救治公主的東西，老奴怎敢私藏？」

    「嗯，朕只是隨口一問。」皇帝笑道。

    「是，」魏蓮安稟報着，「出雲國公主說是有優曇羅珠的下落，希望能找恆王爺為她提供一個暫時安頓在中原的地方。老奴也派人調查過，的確如她所言，東瀛現在戰局混亂，原本迎她回國的使團在海外遭遇倭寇，全部覆沒，要等出雲國處理此事再派人來接，還不知要花費多久時日。」

    皇帝冷笑：「倒也奇怪，這種事情，她不來求朕，倒要去找恆王爺。」

    魏蓮安也笑得別有深意：「這個……老奴也不明白是什麼道理，所以，老奴一得知此事，便設法從中牽線，想着能多掌握些情況來稟報皇上。」

    皇帝點點頭：「你繼續盯着，且設法將優曇羅珠取回。」

    「是。」

    另一邊，歸莫離幾人一直走出宮外，楚御風卻讓賀歸二人先行前往東廠與朱譽成匯合，只說自己想散散步，稍後再自行回銘鼎山莊。

    直到歸莫離和賀雲聲離去的身影慢慢遠到再也看不見，一道白色煙影慢慢從楚御風袖中飄出。

    「都虛弱成這樣了，不好好歇着又出來作甚。」楚御風嗔怪道。

    「為什麼不告訴他們？」白色煙影發出葉菲菲的聲音。

    「若是它將現世，憑他二人又能做什麼，徒增煩惱而已。」楚御風嘆道。

    「可他二人，也是關鍵的變數。」葉菲菲聲音有些虛弱。

    「先顧好自己吧，靈魄既然被奪了去，就該好好休養，還有工夫擔心別的。」

    葉菲菲苦笑道：「那本是我的宿命，誰能想到它竟然當真有現世的一天。」

    楚御風難得冷肅：「我不信宿命。」

    「修道人不信宿命？倒是少見。」葉菲菲調侃道。

    楚御風半晌無話，卻在心中暗道：「只是對你，我才不信。」

    「這邪物若要成形需要四個條件，奇靈之樞、至絕之殼、血靈之祭和極惡之咒，現在他得了我的靈魄，靈樞便成了一半。」

    葉菲菲嘆了口氣，「皇帝是真龍聖體，書生是近佛聖心，還有刀客姑娘的至邪魔身，都是魂器的人選，得好好護住他們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