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羞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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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兇悍的胡人手持短刀圓盾，掩護着弓箭手和運送扶梯的工兵抵達狼城城牆之下發動猛攻。

    見狀，鄭良臣連忙指揮道：

    「快！釋放原木滾石，把他們統統給我砸下去！」

    城牆之上的天水鐵騎戰士，開始不要命地向城牆之下投擲滾石巨木，頓時就有數十名胡人因來不及躲避而被砸死。

    然而，一些胡人弓箭手在盾牌兵的掩護下開始朝着城牆上的戰士放箭，這也就使得一些士兵在釋放完圓木巨石的時候被胡人當場射殺。

    中吉鄔採用中原軍隊攻城的方式來攻破狼城，這是因為他已經無路可退，他料定，中原一定派出了軍隊，正在馬不停蹄地朝這裏趕來。

    若是不能拿下狼城，涼州就不能算是被他們徹底拿下，乾軍依舊可以有機會收復涼州全境。

    一旁的脫也木見到胡人開始捨棄戰馬攻城，他不由得十分憂慮，他問道：

    「自次王，我胡人世代牧馬，善於騎射。若是讓他們捨棄戰馬攻城，恐怕不能發揮他們本應有的戰力啊。」

    中吉鄔目光冷冽，直指狼城，他沉穩地說道：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中原他們一定派出了軍隊，朝這裏馬不停蹄地趕來，我們必須搶在他們前面奪下狼城。」

    「狼城必須要被拿下，否則的話我們無法高枕無憂。」

    聽見中吉鄔說的話，脫也木瞬間無可奈何，但是現在他根本沒有辦法，畢竟這個禍事是因為他的貪圖享樂而釀成的。

    此時，在狼城前線，天水鐵騎和胡人之間的戰鬥漸漸呈現膠着之態，雙方互有傷亡，但是雙方的戰意絲毫不減，他們看着對方的目光充滿了仇恨。

    戰至中午，攻城的胡人傷亡過半，負責指揮的東正王見部下傷亡慘重，便開始下令撤退。

    狼城堅固的防禦工事令胡人望而卻步，僅憑人力他們不可能攻破這個高八米的要塞。

    脫也木見到大敗而歸的東正王，氣不打一處來，他狠狠抽了東正王一個大嘴巴子，罵道：

    「你是吃肉長大的天狼族後裔嗎？我看你就是個廢物，連座城池都攻不下來，我要你何用！！」

    東正王一臉委屈，他是真的沒有辦法攻破狼城，卻還要忍受脫也木的責罵，他現在只感覺頭皮發麻。

    中吉鄔看着嚴厲指責東正王的脫也木，勸誡道：

    「狼城城高牆固，想要攻破難上加難，大汗不要再責怪自次王了。」

    聽到中吉鄔主動維護自己，東正王看着中吉鄔的眼神充滿了感激。

    這時候的脫也木看着中吉鄔，指着遠處矗立的狼城要塞說道：

    「自次王，那你說，攻不下這個城池，我們要怎麼坐穩涼州？」

    中吉鄔看了一會兒遠處的狼城，忽然想到了一個狠毒的計策。

    日過三竿，守城的天水鐵騎士兵正坐在城牆之上吃着乾糧休息着，上午的戰鬥讓他們也出現了一定量的傷亡。

    本來，大家從扎妥和草原逃出來就實屬不易。畢竟是一起從絕地之中逃出來的同病相憐的一群人，他們很珍視彼此，可是如今，又有兄弟死去，他們的心怎麼能不痛苦呢？

    鄭良臣來到城牆上，慰問着這些剛從惡戰中活着出來的勇士。

    這些戰士見到鄭良臣來了，一個個渾濁的眸子裏開始亮起了希望的光芒。

    先不說鄭良臣孤身毀掉軍械運輸，幫了他們一個大忙的這件事，就單單是帶他們逃出扎妥和草原他們就對鄭良臣產生了擁戴和尊敬。

    鄭良臣和隋遠文，巡視着城牆之上疲憊不堪的士兵，鄭良臣站在城門樓，一個北城牆所有的士兵都能看見和聽見的地方。

    「我知道大家很累，但是請你們咬咬牙堅持住！派去京師求援的信使已經回來了！他說朝廷已經發兵過來解救我們！再有個六七天我們就可以等到援軍了！！」

    聽聞鄭良臣的話，北城牆上的所有戰士歡呼雀躍着，慶祝着援軍即將到來的這件事。

    就在鄭良臣努力振奮士氣的時候，城外響起了一陣蹩腳的漢語。

    「城牆.....城上面的人......好聽着！看看，看看這是誰！」

    聽見這句話，北城牆上的戰士立刻循聲望去。

    茫茫的平原之上，十幾個胡人站在一個巨大的十字架邊上。

    那個十字架上，綁着一個人，遙遠的距離，卻依舊可以清楚地看見十字架綁住的那個人已經死去很久了。

    聽到城外的叫聲，朴世龍立刻趴在瞭望台上用力看清十字架上的屍體。

    胡龍看着遠處，但是他實在是看不見，他只好求助道：

    「世龍，我看不見，你能不能幫我看看，十字架上是什麼東西？」

    朴世龍聞言，連忙眯起眼睛仔細查看着。

    過了一會兒，朴世龍的瞳孔猛然放縮，他的表情變得驚恐。

    「邊將軍......將軍的屍體在上面！邊將軍的屍體在上面，他們把邊將軍的屍體綁在上面了！！！」

    朴世龍聲嘶力竭地喊着，在場的人無不能感受到他的悲傷。

    聞言，北城牆上的所有戰士開始用力辨認十字架上的屍體，他們也都紛紛認出了那是邊軍武的遺骸。

    朴世龍癱軟在地上，雙目無神，他不明白他已經把邊軍武的屍體隱藏的很好了，為什麼他們還能翻出來？

    太遠的距離，鄭良臣看不清十字架上的屍體，但是他可以清楚地看見，十字架邊上的胡人正羞辱着邊軍武的遺骸。

    他們放肆、猖狂地笑着，用手裏的鐵鏈皮鞭狠狠抽打着邊軍武的遺骸。

    那種泯滅人性的做法，那種人神共憤的表情與態度，讓北城牆上的每一個人不約而同地攥緊了拳頭，他們目光帶着明顯的殺機，想要將施暴的胡人碎屍萬段。

    「城牆上的人！你們......你們看好了！看我......看我怎麼做的！！！」

    十字架邊上的胡人相視一眼，隨後他們讓一個身強力壯的人舉起手中的長刀，將邊軍武的腦袋砍了下來。

    城門樓上的朴世龍見狀，心都要碎一地了。

    乾人最注重「死後留全屍」，他們最最敬重的邊軍武，雖然他自刎而死，但是天水鐵騎的每一個人都希望邊軍武能夠全屍下葬。

    可是，面前的胡人根本就不講人性，俗話說死者為大，他們這麼不尊敬死者，還在邊軍武的部下面前狠狠羞辱邊軍武的屍體，這怎麼能不讓人感覺到憤慨？

    「媽的，這幫畜生，我詛咒你們不得好死，老子要殺了你們！！我要你們給邊將軍陪葬！！」

    朴世龍憤憤地叫罵着，隨後他高聲命令道：

    「弓箭手！準備放箭！射死這幫狗娘養得！！」

    弓箭手早就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他們放聲咆哮着，朝着十字架那邊的胡人拼命射箭。

    只不過，十字架距離他們太遠了，他們的箭矢根本夠不到放聲嘲笑他們的胡人。

    那些胡人見到離自己還有一大截距離的箭矢，囂張地甚至開始把玩邊軍武的頭顱，城牆上的每一個人見狀，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啊啊啊啊啊！！！我要殺了你們！！老子要殺了你們吶！！！」

    說着，朴世龍就準備帶着人準備衝出狼城，殺向十字架，搶回邊軍武的遺體。

    胡龍雖然也是同樣的憤慨，但是相較於朴世龍他還是比較冷靜的。

    胡龍見到朴世龍有異動，連忙死死抱住朴世龍，並且及時叫住了跟他一樣衝動的士兵。

    「世龍！你冷靜！這一定是陷阱！你要冷靜啊！！」

    胡龍死死束縛着掙扎亂動的朴世龍，而此時的朴世龍卻是不顧一切地想要掙脫胡龍的懷抱，率隊衝出去搶回邊軍武的遺體。

    「放開我！！邊將軍待我如父，我怎麼可以看着他的屍體被這幫畜生羞辱！！我要胡人死，不要胡人活！」

    朴世龍仰天長嘯道：

    「我朴世龍還活在世上，就一定要把所有的胡人斬盡殺絕！我與胡人不共戴天！！！」

    聽見這邊的異動，鄭良臣和隋遠文連忙趕到了朴世龍這邊。

    鄭良臣看着周圍茫然無措的甲士，連忙喊道：

    「愣着幹什麼？快去控制住朴世龍！千萬不要讓他離開狼城！！」

    周圍甲士聽聞鄭良臣的命令，二話不說就死死撲在朴世龍的身上，將他控制住。

    「大人！別管我！我一定可以救回邊將軍的屍體！！」

    倒在地上的朴世龍聲嘶力竭地喊着。

    鄭良臣看着如此不爭氣的朴世龍，從地上抓着他來到了瞭望台，指着遠處的十字架對他說道：

    「看看！看看十字架周圍的高草地，他們的叫喊聲那麼大，高草地連只鳥都沒飛出來，想都不用想，那裏肯定有伏兵呀！」

    聽聞此話，胡龍連忙冷靜下來，看着遠處，十分贊同鄭良臣的說法。

    這邊的朴世龍聞言猶豫了一會兒，隨後說道：

    「我不管！我不怕！我不怕死！我願意用我的命換邊將軍的屍體！！」

    聽聞此話，鄭良臣火冒三丈。

    鄭良臣狠狠給了朴世龍面頰一拳，周圍的人看着第一次動粗的鄭良臣滿臉錯愕，鄭良臣不管那些，看着倒在地上的朴世龍就說道：

    「你不怕死！大家就不怕嗎？我們從扎妥和草原逃出來實屬不易，現在你要貿然行動，這不是要置我們於死地嗎？」

    聽着鄭良臣的話，周圍人的表情漸漸放鬆下來，他們漸漸理解了鄭良臣的想法。

    鄭良臣指着身後，說道：

    「這想都不用想，肯定是胡人設計的陷阱！你當兵幾年了？連這點都看不出來嗎？」

    鄭良臣不解氣，狠狠踹了朴世龍一腳，繼續說教道：

    「你作為一個指揮官，應該隨時具備一個冷靜的大腦，而不是像個女人一樣，凡事就憑靠感情！你所做的每一個決定，都事關數萬人的生死！！」

    倒在地上的朴世龍聽着鄭良臣的話，不知道如何去反駁。

    教訓完了朴世龍，鄭良臣看着周圍的人，苦口婆心地說道：

    「我知道，你們和邊將軍有着深厚的感情，你們迫不及待地想要給他報仇，這我理解。」

    「但是，你們想要報仇之前，能不能想想，我們的腳下是什麼地方？是狼城！！」

    「狼城，是涼州最後一塊屬於我們的地盤了，狼城是我們未來收復涼州的重要基地，絕不容有失！」

    「城外的胡人，他們是想要用邊將軍的屍體騙我們出去。一旦他們的計謀得逞，不僅我們要全死在這裏，連天上的邊軍武也會討厭我們、厭惡我們！」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漸漸地不衝動了，他們信服了鄭良臣說的話。

    與此同時，中吉鄔看着遲遲沒有動靜的狼城，暗暗感嘆道：

    「真是一個有腦子的人啊，這樣的羞辱都不能讓他異動，並且還能駕馭住自己的手下，真是一個難纏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