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口腹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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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正午，小刀和唐天在刀萬同所住的客棧吃過午飯之後便動身前往嶺南。讀字閣 m.duzige.com

    這一路又是近千里路程，故而三人先是決定由水路經長沙、衡陽，之後再看情況由陸路而往。

    唐天從上船之後便是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小刀已經見怪不怪也不費心搭理他。刀萬同從小刀口中聽說了岳滿樓用半部詭聞錄借許君命之手去除吳清良一事後，心中的仇怨已釋，雖然還是時常沉默，但不再給人一種煞氣逼人的感覺了。

    他們所乘的客船乃是楊伯專門命人安排的商船，這期間所有飲食都有人專門準備，雖說同船的也有些其他商賈和一些趕路的江湖中人，但也是互不打擾。只是每日送到房內的飯菜卻讓小刀都有些眉頭一皺，那些菜裏頭總有那麼一兩道讓小刀、唐天和刀萬同一吃便立刻吐了出來。連着三天，不僅飯菜沒有改善的跡象，難吃的菜是越來越多，終於，小刀也受不了那難吃的菜式，便在將要放飯之際，自告奮勇的前往船內的廚房要一探究竟。

    小刀一進廚房，陣陣菜香撲鼻而來，醋魚、醉排骨，粉蒸肉。。。每一道都讓小刀口水直流。小刀看着桌案上已經做好的菜式，剛想抓起邊上的筷子一飽口福，一名廚子便走過來說道：「這位爺，這些個菜可不是您的。」

    「怎麼？這些菜還分是誰的嗎？難道我們吃的不是一樣的？」小刀問道。

    「這船上不同客人都有不同的喜好，在付船錢的時候也一併定下了所做的膳食，交由特定的廚子去做，你們三位的在那呢。」那廚子一抬手，指向了廚房的角落方向。

    小刀聽到這麼說，也只好目送着那廚子將眼前的美食端走。小刀用力吞咽了一口口水，便拿着筷子走向剛才那人所指的角落。

    轉過拐角，小刀看到眼前那人帶着廚裙，捲軸袖子，煞有介事的燒着鍋中的菜，從那背後看去，錦緞薄紗從邊上露出，那人分明是個女子。

    小刀見她忙得熱火朝天，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靠近，便從邊上探出頭一看，那鍋里紅的黃的綠的混成一團。小刀眉頭一皺，心中揣摩着，紅的是肉，綠的是菜，黃色的是。。。？

    眼見那鍋中所燒的東西的湯汁越來越少，小刀心中着急，正想提醒一下那位廚子，就見那廚子右手一抬，一瓢水澆入。無數的水氣蒸騰而上，將她們兩人籠罩其間。小刀聞着那水氣之中夾雜着各種氣味，但是最讓他擔心的便是一股燒焦的味道。

    這兩人被嗆的忍不住的咳嗽起來，待水氣散去，兩人相視一看，小刀驚叫道：「江姑娘？怎麼？是你在給我們做飯？」

    「哎呀，被你發現了，不過沒有關係，我本來也打算今天做完這道菜之後便去向你們這幾天的感想。」江晚景用手臂將額頭的汗水一擦，又是一抹黑色留在了上面。

    「我們。。。。這三天的飯菜。。。都是你做的？」小刀張着嘴巴問道。

    「呵呵，想不到吧。」江晚景聽着鍋里的動靜，一回頭，「哎呀。」叫了一聲，這一聲叫的小刀心中也是一驚，剛想伸頭去看，江晚景便一把將小刀推開，道：「你別站在這裏了，都讓我分心了，一會這菜就不好吃了，你先出去吧。」

    小刀聽她這麼一說，「噹啷」一聲，手中的筷子便掉落了下來。小刀用袖子一抹額頭，將滲出的汗水擦去後，便失神的走出了廚房。

    刀萬同和唐天坐在房中，見小刀推門進來，唐天滿懷希望的問道：「如何，廚房裏頭到底是什麼情況，到底誰在給我們做飯？今天的飯菜該不會還是那麼難吃吧。」

    小刀呆呆的坐下，將面前的那杯茶水一口喝下。

    唐天驚訝的張着嘴巴說道：「你剛剛喝的是我的茶。哎呀，你這樣多不衛生啊。」

    小刀低頭看了一眼說道：「沒關係，和我們等等吃的東西相比，這都不算什麼了。」

    「怎麼了？一會要吃什麼？你還沒說那廚房到底誰在做飯呢。」唐天問道。

    「放心吧，一會大廚會親自給我們上菜，你見到她便會知道了。」小刀說道。

    「是嗎？你這麼一說我忽然還有一些小期待了呢。」唐天笑着說道。

    一刻鐘後，「咚咚咚」的敲門聲從房外傳來，小刀的心也跟着連跳了三下。

    唐天高興的跳了起來，一把打開了房門，可看到眼前那人也是忍不住的張着大大的嘴問道：「江。。。姑娘？」江晚景臉上被煙熏的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黑影，唐天認真看了看才最終確認，「江姑娘，怎麼是你來給我們送飯？」

    「來，廢話少說，趕緊趁熱吃了。」江晚景大步上前，將托盤放到桌上。

    小刀側目看着江晚景將托盤中的菜一盤盤拿出來。

    一盤切分精細的烤鴨，一盤綠色的菜，一碗灰色的渾濁的湯？還有一大碗便是小刀剛剛瞧見的紅的，黃的，綠的混在一起的一樣東西，只是現在那上面還帶有些黑色的東西，那究竟是什麼？

    「今天這道菜費了些功夫，就沒有那麼多樣式了。」江晚景將托盤放到一邊，給他們一個個盛上了飯。

    刀萬同、唐天和小刀面面相覷，誰都不敢先動筷子。

    「吃吧，別愣着了。」江晚景也還是一屁股坐下，又一聲催促道。

    他們三個你看我，我看你，還是沒有人動筷子，小刀有手一拱唐天，唐天一下沒有撐住，向前一傾，一筷子插向了面前的那道烤鴨。

    唐天心中忽然鬆了口氣，看這烤鴨的擺盤，應該是可以吃的吧。唐天撥弄了兩下，挑了一塊最小的放到嘴裏，一口咬下之後，整個人便立刻僵住了。一陣酸麻從唐天口中直灌腦門，再由上而下，順着脊樑傳遍全身，身子忍不住的抖了三抖。

    「怎麼了？有那麼好吃嗎？」江晚景笑着問道。

    唐天眼角含着淚，用力的點了兩下頭。

    江晚景此刻看向小刀說道：「你試試這道菜，這可是我費盡心思向船里的廚子學來的，叫水乳交融。小刀你試試。」

    小刀看着面前這紅的，黃的，綠的，黑的一碗菜，實在是沒有胃口，可是此刻又不好不吃，便伸出筷子，努力找尋着一塊最安全的。恩，那一塊黃色的看起來應該還可以吃，小刀一筷子夾下，抱着必死的決心，立刻放到口中，只嚼了一口，便用力吞下。

    江晚景期盼的看着小刀，輕聲問道：「怎麼樣？」

    小刀用力的咽了咽口水，將口中殘渣吞下，說道：「這雞肉真是美味。」

    黃色的應該是雞肉吧。

    「什麼？」江晚景瞪着眼睛大聲說道。

    啊？難道說錯了？小刀心中一驚。

    「你吃的明明是魚，你還那麼一口吞下，沒有刺嗎？」江晚景叫道。

    「什麼！！」小刀這才感覺到喉嚨處果然有些刺痛，立刻咳嗽了起來。

    江晚景見着也有些慌了，趕忙拿碗裝了一碗那灰色的湯，遞給小刀讓他喝下。

    小刀咳的眼淚直流，也沒有看清，便一股腦兒喝了一大口。剛想咽下沖一衝喉嚨，忽然一股焦味從鼻尖竄出，小刀趕忙轉頭，一口吐在了地上。

    「你們，我這麼費心給你們做的菜，竟然如此糟蹋。」江晚景生氣的說道。

    唐天已經縮在一旁瑟瑟發抖，小刀也是不停的咳嗽，只剩下刀萬同一人了。

    刀萬同支支吾吾的對着江晚景說道：「這。。。江姑娘，這菜你。。。嘗過嗎？」

    「我忙着給你們做菜，哪有功夫去嘗啊。」江晚景大聲說道。

    「我想你試一試便知道了。」刀萬同說道。

    江晚景看着刀萬同臉上的神情，疑惑的慢慢將筷子伸了出去，夾了一塊面前那紅色的東西，放到口中不到一秒鐘便「呸」的一聲吐了吐出來。

    江晚景呆了一會，將筷子一甩，便拉開房門跑了出去。

    唐天哆哆嗦嗦的好不容易將口中的鴨肉咽下，站起身來，幫小刀拍了拍後背，見他慢慢好轉，便說道：「你要不要出去看看？」

    「恩，那我出去把人找回來，你們一會拼了命也要給我吃上幾口。」小刀說道。

    刀萬同和唐天聽着眼睛立刻直了，可還是勉強的點了點頭。

    小刀順着路追到甲板之上，看着江晚景對着江面，一把又一把的在臉上擦着。小刀走到她身旁，咳嗽了兩聲。

    江晚景羞怯的看向旁邊，不好意思的問道：「怎麼，魚刺還沒有吐出來嗎？」

    「額，沒有，已經沒事了，你幹嘛一個人跑了出來，他們兩都是逗你玩的呢，趕快回去一道吃飯吧。」小刀說道。

    「你騙人，我剛才嘗過了，那肉都沒有熟。你們一定吃的很痛苦。」江晚景說道。

    「怎麼會，不信你現在和我過去，他們吃的不知道有多歡呢。」小刀說道。

    「好啦，你就別哄我了，我這就去廚房拿那老師傅給你們做的飯菜。」江晚景說道。

    「那我們一起去吧。」小刀說着勾了一下江晚景的眼角，將殘餘的淚滴刮去。

    兩人相視一笑便一同前往廚房去了。

    不一會功夫，二人重新端着飯菜走向房間，小刀眼珠子一轉，說道：「你先進去。」

    「為什麼？」江晚景疑惑的問道。

    「進去你就知道。」小刀眼睛一擠，江晚景不明所以，但還是一把推開了房門，先走了進去。

    那兩人看見江晚景這麼突然的走了進來，同時愣住，忽然深吸了一口氣，端起了飯碗，將面前的那些菜各自夾了一大把放到碗裏，含着淚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誒，你們這是。。。這菜。。。」江晚景看的人都呆住了。

    「江姑娘，我們剛才是和你開玩笑的，你做的這菜真是好吃，我們從來都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你以後呀，要天天給我們做。」唐天昧着良心說道。

    小刀在門外聽的哈哈大笑起來，慢慢的走進門時，已經笑得肚子直痛，忍不住跪了下來，將手中的托盤，放到了地上。

    江晚景見到小刀如此，立刻明白了小刀的意思，一同大笑了起來。只剩下刀萬同和唐天傻愣在哪裏，滿嘴苦澀難咽飯菜，吐也不是，吞也不是。

    一番收拾之後，一桌像樣的飯菜重新擺上，小刀和江晚景並排而坐，忍着笑意，一口一口的享用着美味。而唐天和刀萬同，面對着真正的美食，卻是一個勁的打着飽嗝，再也吃不下了。

    兩日後，船靠補給，衡陽已過，小刀和眾人一商議，此去仁化縣已經不到兩日的路程，於是決定改走陸路，便趁着這個時候，四人便一同下了商船。四人在商船停靠的鎮子上雇了馬車，置備了一些乾糧食水，用過午飯之後便又踏上了行程。

    此去仁化縣不過百餘里路，途中村鎮也有不少，入夜時分，便在一處村子借宿了一晚。第二天天一亮便又出行，正午時分，小刀向沿路的村民一打聽，仁化縣已經就在眼前了。

    殷揚返回鐵劍門遺址之後，在周邊縣內廣佈告示，再加上攬月閣風聲堂的協助，鐵劍門重振之名立刻傳遍了整個江湖，周邊鄉里的年輕好武之人知道之後紛紛前去投奔。而後岳滿樓又提供了一筆重金交於殷揚，於是原本的廢墟很快便得以重建，依稀有了當年鐵劍門的樣子。如今殷揚正每日招收新晉弟子，同時利用手上的金銀將山上的田地盡數收納，以求能夠自給自足，短短數月殷揚的新鐵劍門已有了愈百名門人。

    小刀幾人打聽到鐵劍門具體位置後，便下了馬車，往着南山而去。落日餘暉，照在他們身上之時，山腰間一道門樓出現在眼前，新修的鐵劍門匾額高高的立在上方。

    小刀和唐天相視一笑，同時疾步而走，刀萬同和江晚景見到他們如此，便也快步跟上，不一會兒，成片的還在修繕中的鐵劍門便映入他們眼中。

    兩名守在門外的鐵劍門弟子看到有人迎面走來，正要上前詢問來意，誰料小刀和唐天卻一步躍起，越過高牆，直接跳入門內。

    那兩名弟子還是頭次見到如此情形，立刻慌亂的大聲喊道，「有賊人突襲，大小小心。」

    小刀和唐天聽到那兩名弟子如此喊叫，更是興奮難當，在房上疾步穿越，一直衝到正中武場之內才雙雙落地。

    突然一聲熟悉的話音從他們身後傳來：「什麼人竟敢闖我鐵劍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