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1章 「少皮」偵探社（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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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灤大學邊上一個小胡同，路口已經被鬱鬱蔥蔥的兩株大榕樹幾乎完全封閉，讓這個本就偏僻的小胡同，顯得更加隱蔽。

    學校擴建，小胡同里的居民都已經搬走，夜幕降臨，除了偶爾傳來的貓叫聲，再沒一點兒動靜。

    小胡同最深處正對路口的，是一座二層小樓，牆皮大面積脫落，露出裏面已經被歲月磨圓了稜角的青磚，暗褐色的木門上，懸着個港式老招牌。

    老招牌上歪歪扭扭地嵌着些彩燈，組成個奇怪的圖案，夜幕降臨，整個世界都沉入了黑暗，彩燈忽然亮起「少皮偵探社」。

    「啾啾嗚咚咔咔咔嘭咻」一陣奇怪的重金屬噪音從樓上傳出，一個人影伸展了下腰肢，走到窗前，燈光打在那張稜角分明的臉上。

    狄凡，偵探社社長，身份神秘，能力不祥，骨灰級煙民。

    「大叔，照咱們偵探社這個情況，你覺不覺得我根本就拿不到自己的薪水？」一個有些慵懶的聲音從狄凡背後響起，嚇了狄凡一跳。

    回頭一看，聲音的主人正是偵探社第二名成員郭麗雙，燕灤大學新生，狄凡一周前招來的助手，小吃貨。

    「你怎麼又提前到了？下次注意啊！」狄凡彈出根煙點上嘴裏也沒閒着，他根本沒把郭麗雙的話放在心上，他更擔心的是郭麗雙有沒有發現些什麼。

    郭麗雙無語，這個狄凡簡直是她生命中遇到的最大一朵奇葩，在這馬上拆遷的地方落腳也就算了，可能是喜歡陰暗潮濕老鼠出沒的環境。

    可是，在大學邊兒上做生意的，要麼就是小吃、超市、理髮店，要麼就是網吧、書屋、小旅館，這開偵探社的，他狄凡絕對是頭一份。

    不知道哪兒搞到自己的電話號碼，還沒初試、面試就直接開條件，讓她來上班，狄凡莫非暗中調查她很久了？

    「月薪兩千加提成，包吃住，通訊交通補助，配備專用手機一部。」狄凡這條件優越得簡直像天上掉下個林妹妹，哦應該是大餡餅，郭麗雙甚至有些懷疑狄凡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圓助交際」四個字莫名其妙地在她那小腦瓜里冒了出來，因為狄凡的要求只有一個「每晚七點至次日凌晨三點為工作時間，不准提前到崗。」

    聽說過不准遲到早退的，這不准提前到崗是怎麼個外星思維？想到自己可能要穿着幾縷布片，跟陌生人做羞羞的事兒，郭麗雙糾結了。

    她不想做圓交女，可她現在真的急需錢錢，家裏本來就不算富裕，一個月前，她的手機號碼又忽然多出了幾萬塊流量費，這簡直是不能承受之重。

    在移信大廳諮詢了好久，得到的答案卻只有一句「您的一切數據均顯示正常」，郭麗雙急得想罵人，移信方也看得出郭麗雙的惱怒。

    出於對郭麗雙的安慰也好，還是想留下這個難得的大客戶也好，移信決定在欠費期間，郭麗雙可以照常使用一切通訊業務。

    不過，話費保持累加狀態，每個月都需要支付千分之八的滯納金，這和搶有什麼區別？可是胳膊擰不過大腿，郭麗雙灰溜溜地走了。

    正在這個時候，郭麗雙接到了狄凡的電話，世界上真的有及時雨這碼事兒嗎？幾經權衡，看到同學們做家教、做鐘點每月能賺的那幾百塊，她還是決定試一試。

    就這樣，命定毫無交集的兩條生命軌跡，產生了微妙的變化，可是命運的交集裏，郭麗雙和狄凡相處的並不愉快。

    「大叔，你能不能認真點兒，宣傳推廣不做就算了，晚上才工作也算了，可是冰箱都沒，廚房也沒收拾，房間亂七八糟的，說好的包吃住呢？」郭麗雙抱怨。

    「認真很累的，輕輕鬆鬆的不好嗎？」狄凡撇撇嘴說着，自動忽略了郭麗雙剩下的那些毫無意義的嘮叨。

    「你人不努力奮鬥，那和鹹魚有什麼區別？你這樣做對得起生你養你的父母，對得起國家嗎？關鍵是」郭麗雙痛心疾首。

    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認真的女人也一樣。

    狄凡看着郭麗雙那一副搭救世人的模樣，不由愣了一下，讚嘆道：「我去，瑪利亞！」

    狄凡話音剛落，郭麗雙就更加痛心地說道：「關鍵是我現在真的很需要錢啊，幾萬塊的話費啊，你讓我怎麼還？」

    「噗通」一聲，狄凡撲了，「瑪利亞」原來最關心的是這個，誤會大發了。

    聽到「話費」這兩個字的時候，狄凡眉眼間閃過一絲異樣神情，聳了聳肩，將自己摔進沙發里，舒服地做了個「葛優癱」。

    「耐心地等，總有人慧眼識珠的！」狄凡懶洋洋地說着，掐滅煙頭又彈出一根香煙點燃，煙氣裊裊。

    「最好這樣，不然在我餓死之前，一定生吞了你！」郭麗雙咬牙切齒。

    隔壁的燕灤大學，還燈火輝煌，步行街里正是熱鬧的時候，有人和剛認識的好友到處閒逛，有人攛掇起三五同學室友吆五喝六、推杯換盞。

    只有小胡同里靜悄悄地，「少皮偵探社」的招牌在昏黃的路燈燈光中，微微晃蕩，狄凡安靜地看着忙碌的郭麗雙。

    原本的髒亂差，很快達到了評優評先的標準，這個房間看起來依然破舊，但終於稱得上乾淨整潔了。

    「噹噹當」的敲門聲響起，郭麗雙立刻停下了手裏的活，扭頭看了下狄凡，狄凡眉毛挑動了一下，說道：「有客上門了吧！」

    郭麗雙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飛奔到樓下，打開門見是衣着光鮮的一男一女，女的傲嬌的神情中帶着幾分焦急和擔憂，男的跟在女人身後神態恭謹，也皺着眉頭。

    女人是許氏生物科技集團董事長，許嘉榮，身家數十億，不大不小的女富豪一枚。

    男人是，是她的司機兼保鏢兼秘書兼好吧，他是個跑龍套的。

    「你是郭麗雙？」龍套先說話了。

    許嘉榮打量了一下這個像極了大雜物間的地方，蹙了蹙眉頭。

    「有什麼能幫到你們的嗎？」郭麗雙有點兒詫異，本以為是生意上門，怎麼會是來找她的？這不合理。

    「你認識梁立敏嗎？」龍套繼續問道。

    「你們是」郭麗雙警惕性挺高。

    「我是小敏的媽媽許嘉榮，你可以叫我許阿姨。」女人第一次說話，聲音有些黯啞。

    雖然沒聽小敏提過她家裏的事情，但是許嘉榮這個名字，郭麗雙卻很熟悉，因為那是個被載入燕灤大學史冊的女人。

    燕灤大學還是個小小的科技學院時，生物技術作為它最先開設的專業之一，正是炙手可熱的一門學科，為燕灤大學後來在生物科技業界闖出名堂做了不小的貢獻。

    而許嘉榮，更是燕灤大學生物技術專業第一屆優秀畢業生，也是這個專業里，目前成就最高的畢業生，因此在燕灤大學各類宣傳手冊中，佔據了一席之地。

    「讓人在門口站半天，麗雙你不會就是準備這樣接待客人的吧？」狄凡在樓上有些不耐煩了，麗雙這才想起請許嘉榮上樓。

    「許總，這裏環境太差，還是不要上去了吧！」龍套皺眉說着，顯然對這間大雜物間十分嫌棄，也許他嫌棄的也包括這裏的人。

    許嘉榮也皺了皺鼻子，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當先朝樓上走去，郭麗雙急忙跟上，邊走邊聊，才知道許嘉榮的來意。

    梁立敏回家後，和許嘉榮吵了幾句負氣出走，幾天來沒有消息，許嘉榮擔心女兒，來學校找梁立敏，結果得知梁立敏也並未返回學校。

    問了幾個和梁立敏關係較好的同學之後，都沒有梁立敏的消息，如今就只剩下樑立敏的室友郭麗雙，得知郭麗雙在這裏打工之後，便趕了過來。

    大概說了一下，兩人已經來到樓上狄凡的房間，許嘉榮發現自己只不過是從一個髒亂差的大雜物間，來到了一個相對乾淨點兒的小雜物間。

    久未接觸過如此差的環境，許嘉榮的確有些不大習慣，加上擔心女兒，眉頭緊鎖，到了屋裏也沒坐下。

    私家偵探社許嘉榮也接觸過，郭麗雙工作的這個偵探社，有點兒讓她意外，或者說嗤之以鼻，更讓她大皺眉頭的是將「葛優癱」演繹得淋漓盡致的狄凡。

    不過這和她有什麼關係呢？

    「你知道小敏到底去了哪裏了嗎？」許嘉榮不打算耽誤時間了，再在這裏多呆一秒，她都怕自己會受不了了。

    「許阿姨，小敏從回家之後，就沒和我們聯繫過了，我們還以為她是想您，所以準備在家裏多呆些時間呢。」郭麗雙答。

    「那好吧，如果你有她的消息，第一時間通知我。」許嘉榮說着，龍套馬上遞過來一張名片，沒等郭麗雙點頭，許嘉榮已經掉頭準備離開這裏了，空氣里的味道她真的受不了。

    剛走兩步，郭麗雙正要趕過去應下，順便送來去匆匆的許嘉榮下樓，卻見許嘉榮忽然回過頭來說道：「這裏不適合你這樣的小女孩兒工作，如果你有需要的話，也可以給我打這個電話，我會幫你安排的！」

    郭麗雙有點兒驚喜，想要說聲謝謝，可許嘉榮卻已經開始給龍套佈置任務了。

    「馬上聯繫能聯繫到的所有私家偵探，一定要用最快的時間找到小敏。」說着，已經邁上了樓梯準備下樓。

    「咳咳，這位初次見面就準備挖我牆角的阿姨，我這裏也是私家偵探社，何必捨近求遠呢？」

    狄凡的聲音，有些慵懶，但是很平靜，似乎沒有因為許嘉榮的無視生氣。

    許嘉榮沒有回頭，龍套扭過頭來，輕蔑地說道：「你？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