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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書屋 -> 玄幻小說 -> 溯因之果「黑龍——休得猖狂——！」
伴隨着一聲清亮的呼喝，一個潔白的身影出現在戰錘城上空；
素色衣裙隨着銀亮的長髮在清風中飄舞，虹色的光暈籠罩着洛希的身軀；
再加上陰雲籠罩的天空作為背景，她的存在看起來格外聖潔；
面對此番景象，就連科瑞族那些趨於瘋狂的勇士、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了崇敬之意；
原本已經趨於絕望的萊因領防線、更是隨着她的出現而重新打起了精神。
「瑪波洛希——！你來得正好——！」塔爾的聲音同樣響徹了戰場，
「今天，法雷斯的唯一希望，就要在此湮滅——！」
話音才落，黑龍便長嘯一聲、向着洛希猛衝過去；
在雙方距離縮短到百餘丈後，黑龍張開巨口、對着洛希噴吐出了灼熱的龍息！
這龍息並不難躲閃——對於洛希而言，無論是黑龍還是吐息的速度都算不上快；
當然，更重要的是黑龍那猛衝過來的過程；塔爾簡直就差把「我要發動攻擊」寫臉上了！
洛希向下方躲閃開了龍息，隨後一揮手、數扇丈余寬的碧綠風刃呼嘯而出；
黑龍的身軀縱然龐大、卻不失靈敏；帶着毀滅氣息的風刃被它幾個騰挪輕鬆躲過。
如果不是洛希特意調整好了發射角度、讓它們沒有落在地面上的話，只需要一扇風刃就可以擊毀十餘丈的城牆！
此刻黑龍的身軀距離洛希只有十餘丈——相對於前者的龐大體型而言，這點距離實在是算不上什麼；
於是，塔爾選擇讓黑龍直接撞了過去！
虹色的光暈在天空中一閃而過，等她停下來的時候已經又和黑龍拉開了百餘丈的距離；
後者振翅猛衝，又是一口龍息噴吐而出——
天空中的激戰顯然也讓地面上的氣氛更加趨於熱烈；
科瑞族們重整氣勢、再度發動猛攻；
萊因士兵也在洛希前來支援的鼓舞下、抖擻精神繼續抵抗。
當然，不管天空中打成什麼樣，柵欄和長槍對於科瑞族的殺傷力都是沒有改變的；
他們衝上來、倒下去，血液染紅了土壤，但防線依舊沒有要被突破的跡象。
蒼穹中廝殺着的洛希與黑龍、高度在不斷上升——幾乎已經要觸碰到了雲端；
原本壓抑着大地的陰雲也被撕裂開一條又一條的傷痕。
黑龍的攻擊方式比較簡單粗暴，只是撞擊和龍息——每次都被洛希輕而易舉地躲開；
而洛希的攻勢則豐富多樣、精巧不已：冰錐、火球等最基礎的魔法不談，連暗影、光槍這種一般魔法師不會學習的偏門魔法都派上了用場；
由於黑龍是按照塔爾心意行事，因此難以做到完全躲避；不時有魔法撞擊在黑龍的身軀上。
當然，德斯拉普鋼所構成的身軀根本就不會被這樣的魔法所傷害到。
雙方都沒有什麼言語，但在洛希一次又一次的躲避撞擊中、她和塔爾的目光總會遇上；
他們的眼神中沒有殺意，沒有敵對，沒有憤怒；
相反，倒是有着悲憫、有着感慨、有着無奈——
畢竟那些科瑞族人也是一條條生命；這種時候，是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的。
在下方的貴族們看來，洛希與黑龍戰得激烈萬分、不可開交；
但實際上，雙方已經完全達成了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默契。
戰鬥隨着科瑞族戰士生命的凋零、逐漸接近尾聲；
沒過多久，地面上還在奮戰的科瑞族人數量已經不足五千了。
他們總算是破掉了一段柵欄；但面對重甲士兵、他們全然無可奈何；
奔襲的騎兵又從側翼包圍了他們。
這會兒，他們就像被狼群困在核心的野獸一般、只能在原地瑟瑟發抖。
「塔爾……我不能就這麼放黑龍安然離開。」洛希再度躲閃、拉開了雙方的距離；
她認為這時候有必要開口做一下提醒：
「你可有從這高空中保命的辦法？如果沒有……那我會多施一些手段。」
「……你真有這辦法傷到黑龍？」塔爾還有些不甚相信。
「莫要猖狂，塔爾；她確實就是有辦法傷害到吾的人。」德斯拉普的聲音並未直接響徹於塔爾的腦海——此刻，洛希、艾米和塔爾都能聽見。
當然，下方的人根本不會注意到。
「如果放黑龍毫髮無損地離開，民眾終歸不會安心。」洛希右手高舉，「回答我，你是否有從這高空中生還的能力？」
「無需擔心，小丫頭，他不會死……」黑龍說到一半、猛然噴出龍息逼得洛希換了位置：「吾現在可是高興得很啊——！」
洛希眉頭深皺、銀牙緊咬，右手一握，潔白的魔法陣驟然以黑龍為中心展開；
無數閃爍的光點從中逸散，半透明的巨大符文圍繞着黑龍緩緩旋轉；
塔爾打量着周圍：就算是對魔法一知半解的他也意識到，這絕非是一個殺傷性的魔法；
但……毫無疑問，洛希這是要一決勝負的架勢……她打算做什麼？
「塔爾，黑龍破壞到什麼程度、不會威脅你的生命？」洛希繼續問道——魔法陣中逸散的光芒更多了；無論黑龍如何在空中騰挪躲閃，它依舊無法擺脫潔白的魔法陣。
「回答她吧……汝是否還眷戀着吾的力量？是損失只鱗片羽，還是一側的翅膀，亦或是……」
黑龍的語調中全然沒有恐慌；仿佛被這魔法所瞄準的人並非是它一樣。
塔爾看了地面上的戰場一眼——他想起了雙方的那些戰爭；
科瑞族和法雷斯之間，見過的、沒見過的、大規模的、小範圍的，所有戰鬥都伴隨着生命的逝去、血液的流淌；
硝煙消逝去後，悲劇又會再度上演。
現在是千載難逢的絕好機會……自己必須要把握住；
至於艾米與自己的安危——呵，以黑龍的惡劣性格而言，根本無需思考。
隨後，他即刻就給了洛希答案。
「無需多想，瑪波洛希！
黑龍的存在就是破壞的具現！
它只要還存在，總有科瑞族人會心懷不軌！
如果……如果你真有那個你能力！
那你就！
把這頭——！
惡趣味的大蜥蜴——！
一點兒不剩地——全都毀掉！」
塔爾的決然讓洛希心下也是一驚——居然要把黑龍完全毀滅？
雖然這樣確實更有利於之後的局勢，但……對於同為謀劃者的塔爾而言，這樣……
魔法陣的光芒在短時間內變得強盛了許多；符文旋轉得也更加迅速。
洛希的善良讓她下意識地遲疑了些許，但她知道，現在根本就不是猶豫的時候！
就算龍背上的兩人會向下墜落，自己也能保住他們！
至於誤傷？
這個魔法根本就不是殺傷性的魔法。
「最終術式——」
洛希能夠感受得到——此刻，整個世界的律動與自己的脈搏合而為一；
山川，草木，鳥獸……
草叢內的飛蟲，洞穴中的猛虎……
海洋上的清風，蒼穹中的雲朵……
或哭，或笑，或喜，或悲，每一個活着的人，每一個逝去的人……
這感悟中，瞬時的光陰都有千萬年般的悠久韻味。
此世間，最為極致的魔法——
「守護之凰——！」
極彩的光芒猛地從潔白的魔法陣中迸溢出來，宛如迸溢着彩虹的噴泉；
清亮的鳳鳴聲響徹世間，閃爍的光粒如同飄散的雪花一般緩緩散落；
戰場上的所有人都仰望着蒼穹，欣賞着那如同夢幻童話一般中的景象——
它沒有半點兒的殺傷力；它象徵着「守護」。
然而，在這美輪美奐的光粒之中，黑龍的身軀卻開始逐漸崩解；
破壞與守護，本身就是相反的概念；
當這兩者碰撞之時，「湮滅」就是唯一的結果。
「好——好——！塔爾，選擇汝實在是正確之極——」
塔爾聽得出來，黑龍這會兒的語調比以前要誇張許多——
「吾從未體驗過、被賜予力量者讓吾『送死』這種愉悅！
汝『破壞』了常規，塔爾！
更讓吾愉悅的是——汝背叛了這些信賴你的戰士！
汝用『破壞』破壞了『破壞』……
哈哈哈哈哈哈——吾從未如此愉悅過！吾甚至擔心下一次降臨、不會再這般有趣該多麼枯燥！
你和艾米不會死的！也不會失去任何記憶！
去吧——想活到什麼時候就活到什麼時候吧——！」
黑龍的巨大的軀體徹底爆散開來，堅不可摧的鋼鐵此刻化為散落的霧氣；
即便如此，彩色的光點也沒有沾染成深色——相反，它們更加明亮、鮮艷了許多。
原本霧氣之中的兩人，此刻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換了模樣——那是兩頭雛龍，一灰一銀；
毫無疑問，那就是塔爾和艾米了。
「不能讓地面上的人意識到你們的存在！」洛希急切地叮囑道，「你們……得儘快離開！」
洛希從灰龍那紅色的眼眸中讀出了謝意；隨即，後者便和銀龍一起繼續高飛、沖入雲中。
而地面上的人們，則在這宛如幻夢的景象之中，徹底停止了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