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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書屋 -> 其他小說 -> 音靈院裏寒冷的空氣凝固了一瞬間,寂靜無聲,只剩下爐里燃燒的火焰呼呼作響。筆神閣 www.bishenge。com但也僅僅只是一瞬間,王澄就搖起了頭:
「我一早上都沒出過鋪子,沒見過你說的人。」
「那您家這位,」少年饒有興致地看着馮恩,「這名看着和我年紀相仿的少年郎,早上是不是出去過?」
「我是出去過,去打獵了。」馮恩回答他。
「打獵啊……是去哪裏打獵?」
看着少年鋒利的眼神,緊張的馮恩忽然冷靜下來:
「去城西山區打了一隻山雞,毛還在屋後的水池裏面。」
「哈哈,其實不用回答得這麼細。我只是想問一下兩位有沒有看見過我說的那兩個人。」少年笑了笑,「不過您既然說了自己出門打獵,那肯定會帶武器吧。」
說到這他從懷裏掏出一個長條狀的布包,打開——
「這隻箭,是您的嗎?」
馮恩頓時愣住,少年則看向左側:
「那裏掛着一把輕弩,看着和這隻箭挺合適的。我猜……」
不等他說完,馮恩忽然「唰」一聲拔出手弩,正對少年。
「是,很合適。想必你還有另一隻箭。」他將手指按上扳機,「我還可以再給你一支。」
然而鋒利的箭矢並未令少年並未顯出任何緊張,仍然不失禮貌地微笑着。
「果然你就是那個男的,那你不用擔心,我真正要找的人不是你,也不會對你和你的家人造成任何不利——我只想知道那個女人的去向。」
「我不知道。」
「是不知道,還是不肯說?」
「不知道。」馮恩扣緊扳機,「再問也是這個答案。」
「原來是不肯說……」
少年頓時顯出遺憾的神色,手掌伸開五指、向馮恩緩緩舉起:
「那我就不得不問問你了。」
剎那間馮恩感到一股熱流撲面而來,似爪牙,更似烈火。
他當即扣下扳機,射出的弩箭卻瞬間消失,唯獨剩下些許灰燼般的殘餘——
這是什麼!
疑惑炸開在馮恩心頭,可他眼前的少年只是舉起了手,而那股帶着殺氣的熱流已經近在鼻尖,他感覺得到,離命中自己不過毫釐。
但這股熱流最終停在了毫釐之外:一枚薄鐵片擋在馮恩前方,那股熱流隨之消失在他的感知當中。
「他還不是御靈者。」王澄慢慢走到馮恩身前,直視眼前金髮碧眼的少年,「這種行為恐怕有失你的身份。」
「您看出了我是什麼人?也對,畢竟您也是御靈者。」
少年聳了聳肩,攤開手來:
「倒是沒想到能在這麼個快要被黑潮侵襲的地方遇到您這個境界的人,大概是道成巔峰,臨近悟始?或者用我家鄉那邊的體系來準確衡量的話,您是第四級別的御靈者吧。」
「這些說法都沒差別。只要你知道,我不會讓你傷這小子一根汗毛。」
「他不是御靈者的話我自然不會動手。」少年笑着放下手掌,「不過我還是希望能問出那個女孩的下落。」
「馮恩,告訴他那姑娘去哪了。」王澄淡淡開口,「把你知道的照實說出來。」
「……好。」
放下手弩,馮恩用力握緊握把,仿佛要將它捏碎一般——直到忽然一松。
「我不知道。」
他這一說,少年臉上微笑慢慢消失:
「我最後問你一次,那個女的,去了哪裏。」
「她走都走了,我怎麼知道她去了哪?」馮恩忽然笑起來,「這城裏百十條巷子,千多座房屋,你們大可以去找她,說不定她就藏在某個位置。」
這句話,讓那少年臉上禮貌的笑容終於完全消失,本已垂下的手猛地前伸:
「【四方之明】!」
霎時間一圈凹痕出現在馮恩周圍的地面——堅實的泥土竟瞬間融化如流沙一般,馮恩來不及反應就已深陷其中;他當即掙扎,可陷住他雙腿的泥土在此刻卻堅如鋼鐵,無法撼動分毫。
唯一讓馮恩沒有完全陷落的是王澄的手,抓着他,死死不放。
「你告訴我,」金髮少年的聲音冷如寒冰,「那個女的在哪裏!」
「我說過了,你也聽得到……我不知道。」
馮恩面不改色;便看那少年皺起眉頭,伸開的五指猛地一捏——
「……嗚!」
馮恩一聲悶哼。他感覺得到那些鎖住自己雙腿的泥土開始擠壓,痛覺從肌肉慢慢滲向骨髓。
但他並沒注意到王澄的神色——他遠比自己痛苦,好似那些土塊摧殘的是他一樣。
於是,一聲怒吼:
「【黃離】!」
馮恩一愣,那少年也一愣——一圈金屬的尖刺已頂在那少年細嫩的咽喉,隨時可以貫穿尖端所向的血肉。
不止他們兩個,那少年帶來的兩人也在驚詫後立刻沖向王澄;但少年的命令鎮住了他們的腳步:「別動……嘖!」
他終於表現出了不悅,那些箍在他咽喉的尖刺已經頂進皮肉,稍移分毫就能刺穿肌膚。
「你用力,我就用力。」王澄死盯着金髮少年,「要比快,我可以奉陪。」
「不必。」
少年語速極慢,因為每一次喉頭的移動都會讓尖刺更深一分,不過他還是用力向馮恩開口:
「那個人無親無故,和你,只是萍水相逢。你,沒必要救她。說出去向,我就放了你。」
「……我,不,知,道。」
馮恩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這句話。此刻已經失去雙腿知覺,連痛感都麻木的他完全不在乎繼續僵持下去會造成什麼後果,只有一張臉,一縷微笑,在逐漸模糊的意識中越發清晰。
而那少年卻沉默了,沒有追問,沒有行動,一雙碧眼死盯着馮恩。本來清澈如水的眼眸已經因不悅而渾濁,捏起的手掌逐漸用力——
「夠了。」
王澄一聲嘆息,那圈環繞少年咽喉的尖刺隨即融作鐵塊掉落在地。少年見狀也是一愣,隨即微微一笑,陷住馮恩的土地立刻融化,王澄一把將他拉出。
「別逞強了,孩子。」
說着王澄蹲下,伸手按上馮恩的雙腿;他的看上去一下蒼老了許多,頭髮似乎也白了幾根。而馮恩看向他的眼裏卻全是不解。
「我是說,你不要像剛才那樣。」王澄笑起來,就像知道馮恩內心的迷惑一般,「有時候,有的事是沒辦法的。」
然而馮恩的神色並未改變,這被王澄看在眼裏,也被遠處那少年看在眼裏。
「老先生,我相信您已經給了我最大的尊重,我也意識到自己剛才有些心急了。」他用異常嚴肅的語氣高聲說道,「或許將我的身份和來意表達清楚會更好——」
「不用……」
突然打斷他的話語,只見馮恩掙開王澄,一個人顫顫巍巍站起來。
「我明白告訴你,她的去向我知道。」馮恩說着,搖晃着從腰後摸出弩箭,按上手弩,「但是,我能給你的答案只有這個。」
「哎,執迷不悟啊。」少年搖了搖頭,「何苦呢,看你和我年紀相仿,為何如此固執不聽勸告?保護一個和你無關的人有意義麼?況且你甚至還不知她是好是壞。」
「我不在乎。」
扔下這句話,馮恩端平手弩,穩穩瞄準眼前的少年——
可下一秒手弩就在他的手中化作灰燼,從指縫間灑落在地。
「看在這位老先生的份上,我不會再對你使用意靈,但我的耐心也有限度。」
少年沉聲開口,同時伸手向自己兩個隨從示意;而馮恩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空空的雙手,一言不發。在他身旁,王澄也看着他,同樣一言不發。
於是整片院子陷入寂靜,只有匆忙的行動,緩慢的呼吸,和爐膛里灼熱的空氣還在發出聲音。一瞬間這些聲音全都清楚地被馮恩聽在耳里……包括一縷來自後方不遠處的步音。
「咚」的一聲,少年那兩個隨從同時倒地。
聽見聲音,馮恩並未回頭,只是看着那道倩影走過自己身邊:
是七玉,站定在那少年面前。
「沒想到你會自己出現。」那少年打量了她半秒,「看來你被這般保護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他們和我沒有任何關係,尤其是他。」
說到這七玉看了一眼馮恩,隨即移開目光。
「我可以跟你走。」她看着少年,「你不要再來這裏。」
「好。」
少年欣然應允,後退一步、手伸向側後方作出「請」的手勢。七玉默默抬步,卻聽身後一聲話音——自然是馮恩。
「……你說過他是用七十兩銀子買的你,那我就把你贖回來!」
七玉不語,那少年卻笑出了聲。
「好啊,不過她已經被我買下了,所以她的價格也不再是七十兩紋銀,而是由我來定……我看,七千萬兩這個價格應該比較合適。」
說到這,他對馮恩攤開手:
「實際上,那個價格是七百萬兩白銀或七億兩黃金都沒差別,懂吧——不要再想着和她扯上關係,反正你和她本就是萍水相逢。」
馮恩沉默不答,手邊沒有武器的他只能將手緊握成拳。
「當然,如果你有了這麼一筆錢,或是價值與之相符的東西,我說不定會考慮把這個女的交給你。但要看你能不能找到我——你自己拒絕知道我的身份,那我自然沒有告訴你的義務。聖靈在上,保佑你們。」
說完,那少年對王澄拱了拱手,也不在意其漠然不應,就轉過身去帶着他的兩名手下還有七玉一起,走出鐵匠鋪的大門。
風吹過,院門輕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