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虞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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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甄姬突然覺得自己的話今天晚上有些多了。其實她並不是不喜歡說話，她嚴格來說並不是個內向的人，只是覺得多說的話往往都是徒勞的，一個人要做什麼事、要說什麼話，往往都是他自己的決定的，外人沒必要進行干預，所以多說有什麼益處呢？所以無論是什麼時候，她都喜歡給予自己和別人充分的自由，這種充分的自由當然也包括了不說話的自由。當然，於別人如此，於她自己更是如此。

    羋月這突然的一句話，讓她很不自在，羋月的眼光有些狼的感覺，讓甄姬覺得有種鋒芒在背的不安。他並不知道羋月是個政治家，這種天生的眼光包含着一種看破的能力，她只覺得自己的一些內心有些不想讓她看到的東西，竟然有些藏不住的感覺，這種感覺很……欺負人。

    不自在的時候甄姬常常會不自覺地拿了什麼凍成冰塊。等到她幡然清醒，突然記起自己手裏拿的是還沒喝完的、那位干將沏得的、味道還不錯的咖啡的時候，那咖啡杯子都已經凍炸了。可惜了干將那些咖啡了。

    「哎呀！姐姐，你的手……沒事吧？」妲己慌忙去收拾凍裂的咖啡杯，檢視甄姬的手。

    「沒……沒事。」甄姬收了手，歉意地幫妲己收拾着狼藉的桌面。然後她對妲己說：「我該走了，等會你這裏人就多起來了，我不喜歡人多的場合，吵。」

    「嗯，好吧，甄姬姐姐記得常來哦。」妲己一個甜甜的笑。甄姬扭頭便走，連羋月一直盯着她的目光都沒有看上一看。不到為什麼，她對那目光有點心虛。一邊的羋月則從袖袋裏抽出一個小小的本子，再拿了一支小小的筆，在本子上優雅地寫了兩個字：「甄姬」，羋月停筆想了想，又在甄姬的名字後面補了幾個字：「經營有思路，話少」。

    「經營」這兩個詞如果甄姬知道的話，真不知道她有何想法，不過對於羋月來說，那不重要。政治家從來注重的是結果，從結果來推論，只要結果達成了，過程都是手段而已。既然過程是手段，那麼誰的想法什麼的，又有什麼能讓政治家們放在心上的呢？

    妲己偷偷望了她一眼，卻不是她寫的內容，而是那支筆金色的杆子。羋月所拿的金色筆桿子下面是一撮灰色的狼毫，是支小小的毛筆，十分精緻，一見便知道並非凡品。當然，妲己並不在乎那金子，在幾千年的歲月里，金子對他來說跟泥土差不多，她在意的是羋月的一舉一動。羋月的字很秀麗，但微微帶着些不可侵犯的莊重，一如她的人給人的感覺。但是羋月是怎麼把魅惑、柔和、妖艷、清純這幾個似乎不太相干的東西糅合到一起的，卻是個謎一般的問題。

    隱隱的，妲己似乎覺得自己的世界開了一扇窗，說不出來的讓自己覺得神秘卻又像是充滿了陽光，只是那扇窗……還是關着的。

    甄姬走了不多時，一個身影幾乎是撞開了門，怒氣沖沖地進了咖啡店。來人一身綠色的短裙，似乎嫌這還不夠，頭上的釵也是根綠色的，在咖啡館並不耀眼的燈光下竟然反着綠閃閃的亮光，看起來也並非凡品。正巧巧妲己去後面處置剛才打碎的被子等垃圾，而干將正端了羋月的一壺咖啡，從小心翼翼的從操作間出來，虞姬大大咧咧的沖干將面前一站，開口就叫道：「你……是誰？哦，是新來的服務員吧？妲己呢？讓他給我出來！」

    這種霸氣極為凌厲，干將愣了一愣，第一個反應是：此人來者不善。

    他小心翼翼得問：「你……找我們老闆娘麼？有什麼事麼？」

    虞姬似乎很不耐煩，雙手抱在在胸前，高跟鞋一歪，一副很不耐煩的挑釁樣子：「跟你沒關係，叫你們老闆娘出來！」

    「好好好，你稍等，我將這位女士的咖啡端給她，立刻就去叫。」干將說着，小心翼翼的端着滿滿一壺咖啡走到羋月身邊，將咖啡小心翼翼的放在羋月的面前，方才站起身來，規規矩矩地繞過桌角，向後面的操作間走去。他突然想起什麼，回頭看了看卻又似乎想不太明白，猶猶豫豫地轉過頭繼續向裏面走去了。

    「呦？有人找我？」妲己端着一盤果盤恰恰從操作間冒出頭來。

    虞姬柳眉倒豎，一張俏臉由於微微地充血，紅似灼灼的桃花：「好哇，你個狐狸精，終於讓我逮着你了！」

    一般人聽到「狐狸精」這樣的稱呼，不禁會立刻上火，那本身呢就是一句罵人的話，可在妲己這裏事情卻不一樣了，她本來就是個狐狸精。因此妲己微微一笑，邊小心翼翼的端着果盤向羋月坐的這張桌子走過來，邊笑道：「虞姬姐姐，你陳述的這一個事實，大家都知道，唉，千百年來我其實就附了蘇護的女兒這一個身，卻被這麼多人說那些有些魅力的女人啊都跟我這個殼子長得像。唉，可見長的太漂亮真的是一種罪，連帶着這麼多人失去了自我。」

    羋月差點將口中剛剛喝到嘴裏的咖啡噴出來。

    虞姬牙齒咯咯作響，那是咬得。「霸王來過你這裏沒有！說！」她惡狠狠地問。虞姬其實並不是一個善妒的人，也不是一個疾言厲色的人，只是此刻她實在沒什麼心情。「霸王已經七八天沒見了，他是不是來你這裏鬼混了！？」

    「鬼混？」妲己很奇怪的看看她，將盛滿鮮果的果盤放在羋月的面前，轉過臉對羋月一臉禮節性地微笑道：「女士請慢用，這是送給您的果盤，是我精心為您準備的。」羋月點頭微笑，表示感謝。作為貴族，她的一舉一動顯得優雅中帶着點魅惑，加上一身的紫衣，讓人不覺有種高深莫測的敬意。

    妲己步子點着，慢慢走到虞姬面前：「虞姬姐姐難道對自己的魅力就這麼沒有自信麼？」

    「你什麼意思？」虞姬的聲音依舊冷冷地，充滿了拒妲己於千里之外的警惕和冰冷。

    妲己眉頭一抬，雙手一攤：「沒什麼意思啊！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姐姐長得這麼漂亮，我這個咖啡店的服務員哪裏跟能虞姬姐姐相比？你看看，我這一天給客人磨咖啡，一身的咖啡味道，晚上洗個澡都洗不乾淨！為了比較好的服務，我連長裙都不敢穿。再看看我的雙手，雙手天天洗杯子，你看看，都洗的皮膚粗糙的跟樹皮一樣的，這麼樣的一個樣子，哪個男人願意摸？這怎麼能跟虞姬姐姐相比呢？你看姐姐你，面若桃花，再加上這一身綠裙，還有那些金釵，活脫脫一個天上的仙子下凡。你想想，我們兩個往那裏一站，誰都看得出來，完全就不在一個檔次嘛！試想那些有事業心的男人，誰不想有一個體面的愛人，誰不想有一個拿得出手的老婆！？特別對於霸王這樣的男人，如果拿個服務員出來，他的面子往哪裏擱？」

    虞姬眉毛平了，但是一雙嘴唇依舊抿得很緊。

    妲己頓了一頓，在屏風的柱子上輕輕靠着，雙手抱懷，又從頭細細打量了虞姬一遍，繼續道：「唉，說實話，從身份、地位、美貌、家世，虞姬姐姐，我真的是妒忌你，雖說我也有過不下與你的經歷，但是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你跟的男人比我跟的男人在青史中留名要高得多，完全不在一個檔次。所以我哪點都比不上你，私下裏妒忌妒忌也就罷了，哪裏敢跟姐姐你相比？」她自嘲地笑笑，續道：「霸王是來過我這裏沒錯，但是……像他這樣的男人……唉，我名聲都這麼糟糕了，怎麼配得上他？姐姐『鬼混』這兩個字用得很不值。」

    「這位女士，要不要來杯果汁？我看你們說了這麼長時間的話，一定口渴了吧？」干將不知什麼時候移到一邊的，適時地建議道。

    虞姬一臉的怒氣，早就不知道去了爪哇國還是哪裏了，眉毛一挑，嘴角歪了歪，扭身坐到了一張舒適的沙發上，吐了口氣漫不經心道：「好吧，給我來點芒果汁。」

    妲己一直眉毛高，一隻眉毛低地瞅了一眼乾將，很是滿意地道：「再送虞姬姐姐一個火龍果的果盤吧，花青素多，養顏。」

    虞姬眉頭苦着，臉上卻笑妍如花道：「死狐狸，就你會說！」

    她這話音未落，咖啡廳的大門一轉，兩個人談笑着從旋轉門裏面走了進來，看起來他們談得正是歡暢，一道陽光似的情緒不覺讓咖啡廳裏面燦然一亮。可兩人剛走進咖啡館，在場的三個人都驚訝地低呼了一聲。妲己呼的是「陛下」，虞姬呼的是「王上」，羋月呼的是「嬴政」。

    先頭走進來那個壯得像座鐵塔的年輕人，手裏拿着把遮陽傘，花花綠綠的上衣，一條沙灘褲呼道：「虞姬？」

    最後進來的看起來有些秀氣的青年頂上戴着一隻小小的王冠，他瞅了瞅妲己的旁邊，驚訝地呼道：「祖奶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