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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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一段時間經歷諸多失意，我開始變得極為敏感，生怕再錯過任何機會或「細節」，那種渴望成功的念頭是愈來愈衝動。不得不承認，包括今天意外造訪張姐這處居室在內，我都是處心積慮，有備而來的。

    不過即使是這樣，我仍然是「如墜夢裏，百思不得其解。」實在不明白她這番言辭和表態，究竟是要表達一個怎樣的意思？

    我說：「姐，我能夠為你做點什麼呢？」她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拉着我的手走到另外一個房間。等把房門輕輕帶上後，她才轉身看着我，一臉嚴肅地說：「這次真的是有事情要給你商量。」

    一直忙裏忙外弄過不停的王阿姨，這時顯得非常專業和明白事理，她悄悄地壓低了聲音，屋外跟着安靜下來。只聽得見張姐低聲細語、開口見心的交談聲音。

    「這麼久以來，我一直都很欣慰自己認識了一個肯上進，能吃苦又踏實善良的你。可以說，這是我們能夠相處至今的根本基礎。」

    「我沒什麼本事，所以得擺正自己的位置，其實對任何人，我都是一樣的。」

    「我不是在表揚你，做人本來就該如此。只是對我而言，更願意選擇在背後默默關注着你，看着你一步一步成長努力。」

    我聽得一陣悲涼，覺得瞬間觸痛到了傷心深處，喃喃說道：「我這情況，估計這輩子都註定這樣了。」

    她走到我面前，輕輕捶了我肩膀一拳嗔怒說：「你看，又開始說喪氣話了？還有我的嘛。」

    這番表態舉措讓我觸電般全身一麻，感覺猶如墜入雲里。尤其最後那句「還有我的嘛」，說得好像兩人有密切關係一樣，聽起來受用級了。

    我有些委屈地看着張姐說：「我知道不管怎麼努力，也無法跟得上你的思維步伐，所以我有自知之明。」

    聽我這麼說她笑了，接着又變得十分嚴肅：「我知道你有難處，也許你還埋怨過我，怎麼就不幫你一把呢？」

    接着她像孩子上課一般端坐着，用雙手支撐住身子繼續說道：「還記得上次我去你住的地方看你嗎？其實我還專門向張經理了解過你的工作環境。總的說來，是應該再好一點才行。如果我要改變你的一切，不謙虛說太容易了，可是輕易得來的東西，往往是不容易被珍惜的。」

    我眼神黯淡，自言自語般回復着她說：「我那麼拼命工作，也是出於無奈。其實我很清楚如此低端發展，根本就沒什麼出路的。」

    見我還是不開竅，她繼續耐心說道：「我剛才不是說過了嗎，有上進的你才是我喜歡看到的那個，並不是說我看着你辛苦也不伸手。我承認我有自私不對的地方，我一直都在觀察中，我給你道歉。」

    張姐用道歉的方式挑明問題，確實給足面子並緩解了尷尬。我聽得心頭一緊：這句「想要改變你的一切不謙虛說太容易了」，已經把話說的再明白不過。

    也就是說，她在有意這樣看着辛苦的我。

    富人和乞丐之間，差異的不僅僅只是財富，還包括思維和理念，就好比現在的張姐和我，有些做人方式是永遠無法同步的。

    我在心裏暗自思考：在張姐你面前我只能算是猴子而已罷，稍有不慎就召來另眼相看，又如何逃得出你的手掌心呢？

    一直以來，我都覺得像張姐這般做人做事，早已跳出了人的範疇，可以尊奉為「神」了。也許是先入為主神化了對方，當聽到她如此表述坦言自私那刻，我突然發覺她其實並沒我想像中的那麼「偉大」，甚至還帶些不恥。是的，她做每一個決定都是嚴謹湊密的。只不過就關係考量而言，我在其中輕微得可有可無罷了。

    想起昨晚驕陽的神情，我心裏一陣害怕，萬一自己也步了他後塵，那將比他更萬劫不復。是啊，張姐本身就沒有對我承諾或者答應過什麼，一切都是我在意淫罷了。難道是被眼前的假象迷惑，還是窮怕了變得不可理喻頭腦發熱？

    我努力讓自己鎮靜下來，清醒片刻頭腦，隨即摸出手機假裝看信息，儘量掩飾內心的不安。屏幕被手指觸亮，劉倩正微笑看着我，似乎有話要說……

    見我低頭不語，張姐輕輕來到我身邊坐下，用手指撥弄我額頭凌亂的頭髮。從未與她如此近距離接觸過，一陣香氣襲來，我有些眩目，也感覺到了一股炙熱的體溫正緩慢移動過來。

    我下意識朝邊上挪動了一下身子，張姐隨即也收回了手指。她嘆了一口氣說：「不管從那方面來看，我都應該幫助你才對，這些事情太容易了所以我遲遲沒付諸實際，可能這樣讓你有些傷心和猜忌。我知道你也想問我為什麼？不管怎麼說，請你相信我是善良的，真誠的。」

    和張姐交流相處，每次我都被剖析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她就是我的老師，我永遠都只是學生。趕緊調整好心態，我說：張姐言重了，一直你對我關心愛護，讓人感動不已。我常問自己何德何能受此大恩，還想着如何報答呢？哪敢再有奢求。」

    她回答說：「客套話就不用說了，言歸正題。」接着又說：「邁克這次從香港過來，就是跟我一起商討分撤子公司上市的事情，為了應對苛刻的審核，他專門負責打理那邊的一切事務。」

    我一聽連忙回答說：「上市制度嚴格苛刻，公司章程也應該有遵循條款和保密協議才對吧？」

    「是的，按理說這些我是不能告訴你的，不過我在公司擁有絕對的最大股。某種意義上說，它就是我的私人產業，其他股東只能算入股，並無決策權。不過我一般都不參與具體運作，所以這裏但說無妨，不會影響到其他方面。」

    接着她又補充一句：「你這種嚴謹作風值得表揚。」

    「可我就是一個打工仔呀。」

    「長話短說，一家公司想上市是很嚴謹的，需要做好很多前期準備，即使是這樣，也存在最終失敗的可能。所以我們做了大量風險評估，增加許多應對補救措施。而其中之一，就是需要你鼎力支持，這也算是一種『雙贏』吧。」

    「我支持？」沒聽錯吧我一陣糊塗。

    「為了配合上市我們還得另外註冊一家子公司，用於資金流水。考慮到各種緣由，我想讓你來做法人代表，資本為人民幣五千萬。」

    我聽的一陣恐懼。除了驚駭，內心半點喜悅之情也沒有，一下就從沙發上彈了起來，連忙推脫說：「不行不行我不是這塊料，我什麼都不懂只會壞事，張姐你不要嚇我。」

    張姐似乎早料到我有如此反應，顯得十分淡定。她說：「我這樣說你肯定無法消化接受，也要考慮能否帶給自己傷害，這些都是自然的。畢竟我們每接觸一樣新事物時候，都是從害怕和牴觸開始，慢慢適應後，也就習慣了。」

    「可我真的不是那塊料。」

    「你放心，這家公司只用作賬目流水，並無任何實體業務和貿易來往。所以他不會產生信用或者債務等風險問題，更不會帶給你任何實質性傷害。之所以這樣操作是因為要按照有關要求，而做出的某種規避方案罷了。」

    原來是這樣，我大概聽出了一些端倪，也總算搞懂這次來的「任務」。我想，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情，張姐應該還像過去那樣「默默關注着我」吧？心裏湧出一絲心酸：人與人之間，終究繞不過「利」字當前。

    是啊，張姐和我非親非故，憑什麼無故讓我獲利呢？只能說自己還是太雛嫩了，或者叫做貪婪吧。

    真如她說的這樣，幫這個「忙」也是應該的。我說：「可是你說的上市公司和法人代表之間又是怎麼回事呢？」

    「上市公司就是上市公司，它和註冊公司沒有關聯的你放心，主要作用就是前期賬目流水需要。至於以後會怎麼規劃，我會慎重考慮的。」

    「當然，肯定不會讓你做一個徒有虛名的法人代表的，這點請放心。我會以註冊公司名義，向你和邁克、大美女按時發放工資，也會給你配備汽車。」

    張姐一臉幸福，胸有成竹地向我介紹規劃着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