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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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寶慢慢走了進來，邊走邊思索應該怎麼對待面前這個孩子。他怎麼也想不出，一個窮小子為什麼會進到妓院裏來，更想不出他還能幹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趙寶走到三三面前，沒有太多的裝腔作勢，只是對三三靜靜的問到：「說說吧，怎麼回事？」

    三三幾乎不敢正視這個瘦小的人：「這個姐姐拉我進來吃飯，我要了一碗豬肉燉粉條，可是她拿走了我十兩銀子，我不知道這麼貴……我就說我不吃了，她就生氣了，可我真的沒想到這麼貴……之前說二兩，後來卻一把全拿走了，我那是路上用的盤纏，全拿走我可怎麼辦啊……我錯了，二兩已經很貴了，能不能還給我八兩，我馬上走好不好？」

    「可我聽說八兩是賞錢啊？你現在說不給了？」趙寶對小鳳太了解了，這個女人不止一次訛過客人的錢，但由於一般來這的客人都比較富有，也不怎麼斤斤計較，話一出口，趙寶自己都覺得有點多餘問這一句。

    三三還想繼續解釋，趙寶卻有些不自然，也不想聽了。回頭問小鳳：「小鳳姐姐，這小子一看就是窮人家的，你拉他進來這不瞎耽誤功夫嘛，何必呢？」

    小鳳本指望趙寶進來嚇唬一下三三，順便把他趕出去，這樣銀子、簪子全到手了，還不用費事伺候。可看趙寶自打進來就變顏變色，也不怎麼往狠里招呼，心裏的氣就不打一處來。現在被這麼一埋怨，當時就蹦起來了：「怎麼着？大寶，你他娘的是哪頭的？我聽這意思，你認識這小子啊？要不幹嘛數落起老娘來了？」

    趙寶知道自己的身份，在這個地方，自己就是個端茶遞水外帶叉腰瞪眼的狗腿子，哪有資格管姑娘們的事。

    趙寶笑笑，說道：「姐姐別急嘛，我這不就是問問而已，哪敢管您的事。」

    「知道就好，麻溜的，把這小子給我攆出去，老娘看着晦氣。」

    「這……」趙寶腦子飛快的思考，想找出一句應對，可是他高估了自己的智商，傻在那裏半天，沒有一個結果。

    見趙寶不動，小鳳再一次放開嗓門：「啥意思啊，不動手啊，你想滾蛋就說一聲，別他娘的在姑奶奶這兒磨嘰，趕快讓這小子滾犢子，他不滾，你就給我滾！」

    剛才是關着門，小鳳的聲音已經傳遍了春風樓。趙寶進來後可沒有關門，樓上樓下聽得更加清楚了。

    三三看了半天，差點忘了自己才是這次爭執的主角和導火索。趕忙走到小鳳身邊，拉住小鳳的衣袖，說道：「姐姐，我……」。

    小鳳潑勁上來了，一把從三三手裏扯出袖子，回手一巴掌打在了三三臉上：「幹嘛幹嘛幹嘛？呦！小犢子拉老娘衣服幹嘛？想佔便宜啊？美得你！你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我不是……我沒別的意思，我是想……」三三捂着臉哭道。

    「想什麼想什麼？我就問你想什麼？」小鳳徹底撒潑了「你想？什麼時候輪得到你想？你是不是還想讓老娘伺候你，還想今晚睡這？還想干點什麼？」

    「我沒有，我真沒有……」三三已經語無倫次了。

    趙寶趕忙走過來，說道：「小鳳姐姐，你別急嘛，咱有話好好……」。

    「滾犢子！！！」小鳳伸手一指趙寶「沒你事，你什麼東西，好好的活計干成這樣，等我去媽媽那裏告你去！」

    趙寶已然敗下陣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小鳳將指着趙寶的手平着一划，直到三三面前。長長的指甲差點劃到三三眼睛，三三本能的往後一退，指尖停留在了眉心，三三鼻跟一陣酸。

    「小子，我告訴你，識相點，趕緊滾，別在這丟人現眼！」小鳳不愧潑婦一名的稱號，罵起人來專挑別人痛處往下戳。三三一看就是在這裏無親無友，就那麼點錢還給拿走了，更加重要的是，三三還是個老實人，不欺負他欺負誰呢？

    「小子，你說你要錢沒錢，要本事沒本事，老娘這香房、香床是你能來得起的嗎？滾吧。估計你找個朋友送你點錢都難吧……」。

    「誰說的？我就是他的朋友！」

    一句話打斷了小鳳的話，屋裏的三個人都被嚇了一跳，不約而同的向門口看去。

    敞開的大門外，慢慢閃出一個人，身穿一身寶藍色外衣，頭上髮髻高挽，別着一根墨玉簪，手拿白紙扇，慢悠悠，一步三搖的走到門口。

    趙寶和小鳳，包括三三都認出了這個人，正是會月鎮一霸穆成的兒子穆廣鵬，三三不久前剛剛在路上見過一次，還差點被他的馬撞到。

    小鳳本能的意識到形勢將要發生改變，趕忙道：「哎呦喂！穆少爺，您怎麼來了，是來找我的嗎？」

    穆廣鵬其實只比三三來的晚一會兒，在門口看到了因為輸了簪子而氣鼓鼓的紅杏。

    因為覺得有趣，穆廣鵬便進了紅杏的房，紅杏充分發揚了女人嚼舌根的優秀品質，把輸簪子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講給了穆廣鵬。

    穆廣鵬一個紈絝子弟，自然對這些新鮮事頗有興趣，笑嘻嘻的對紅杏問這問那，正問着就聽到了小鳳的叫聲。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穆廣鵬來到了距離紅杏房間不遠的小鳳房門口。作為春風樓的常客，這位穆少爺對於這裏的每一位姑娘都頗為熟悉，小鳳因為性格潑辣加上見錢眼開，穆廣鵬一直對她相當反感。

    小鳳在屋裏大吵大鬧時，穆廣鵬就站在門口，除了小鳳長篇大論的撒潑，還有趙寶以及三三的對話，他也都聽得一清二楚。

    鑑於對小鳳的厭惡以及年少氣盛的衝動，這個素日飛揚跋扈的穆少爺，竟然決定幫助一下這個素不相識的窮小子。

    穆廣鵬走到桌子前慢慢坐下，伸手入懷，掏出一錠銀子，足足五十兩，往桌子上一拍：「小鳳，這個小伙子是我的好朋友，那十兩銀子還給他，今晚我把你這包下了，你給我來一桌上等酒菜……」。

    「好嘞，好嘞，穆少爺您來了，咱春風樓敢不好好招待？您放心，保證是最上上等的酒菜，包您滿意！」小鳳趕忙陪着笑臉答到，然後轉身想出去安排。

    「慢着！」穆廣鵬一擺手叫住小鳳。

    小鳳趕忙回頭，笑道：「哎呦，穆少爺，我這還沒走呢，您還有何吩咐？」

    穆廣鵬並不答話，向趙寶揮揮手，趙寶如獲大赦一般，會意的施禮然後退了出去。

    穆廣鵬叫過三三來，讓他坐在自己身邊，對三三說：「兄弟，讓你受委屈了，今兒哥哥給你做主。」

    三三想說點什麼，卻被穆廣鵬的眼神壓了回去。

    穆廣鵬轉回頭看着小鳳，又從懷裏掏出五十兩銀子，放在剛才那一錠銀子旁，滿是笑意的對她說道：「一會我和我的小兄弟喝酒，你得在旁邊伺候着。」

    小鳳有些尷尬，但又惹不起這位少爺，趕忙點頭稱是。

    「當然了！還有最重要的……」穆廣鵬雙眼盯住小鳳的眼睛說道：「今晚我的小兄弟就睡在你這裏，就睡在你這香房香床上，你給我把全部本事拿出來伺候着，他滿意了我就會滿意，因為這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你聽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