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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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話說，不當家不知道財米油鹽貴。

    之前，他們的一切花銷都由父母供着，雖然，也知道一些生活的艱辛和父母的不易，但他們終歸只是站在側面，並不了解全部的情況。

    .

    實習之後，在自己開始花銷自己的收入之後，他們才真正的明白他們這種家庭過日子的不易。

    .

    特別是在這個房價飄在天上的年代。

    .

    他們算過一筆賬，按他們現在的收入，算上未來可以預期的增長，基本能保證他們和家人穩定的生活；

    但是，那是在不考慮房子的前提之下。

    一旦算上投身房奴，算上未來幾十年時間都將佔去大半收入的月供，情況就完全變了：唯有老人身體康健，家中沒有出現其他意外的前提之下，他們才能維持最簡單的日用必須！

    .

    最關鍵一點，房奴還不是想當就能當的，當房奴也是需要資格的，至少，你得能拿得出必須的首付！

    .

    悲哀的是，他和蘇碧玉，甚至還不具備當房奴的資格。

    相比很多依靠家中老人的積蓄來完成首付的啃老一族，他們家中微薄的積蓄，早就消融在了他們高中大學這一路的花銷之上，他們能依靠的，唯有他們自己！

    .

    當然，他們並沒奢望剛剛畢業就能築好屬於自己窩，他們早早就做好了租房過上一段日子的打算。

    但是，租房要持續多少時間，他們什麼時候能當上房奴，這一點，他們沒有任何把握。

    .

    這半年來，他們話題的重心慢慢落在了是不是要放棄平穩的工作，另外去拼上一拼這個方面。

    可是，拿什麼去拼？去哪拼？拼什麼？對這些問題，他們同樣沒有任何把握。

    .

    創業艱難，房價高高在上，難道，他們接下來的大半輩子都只為一套房子而活着？

    這是近幾個月來一直壓在他們心底的一塊巨石。

    .

    因此，近段時間以來，兩人的交流，經常陷入今天一樣沉默。

    那是看不清前路的一種迷惘，那是對未來充滿不確定的一種態度。

    ......

    .

    當電話里蘇碧玉的沉默終於變成「嘟嘟」聲之後，林雨深深的嘆了口氣。

    在放下電話的那個時刻，他有一種想要當街吶喊的衝動！

    ……

    .

    發佈那個帖子，是他想了許久的一件事。

    .

    在校四年，他確實一直非常的低調，低調到幾乎沒什麼存在感。

    不過，在幾周之前，他就想好了，在離開的時候，要將做過的一些事公開出來，並以過來人的身份給學弟學妹們幾句忠告。

    這個初衷，是炫耀還是發泄？他自己也不太清楚。

    ......

    .

    在發出那個帖子，把埋藏許久的小秘密吐露出來以後，特別是在看到帖子下花樣百出的回覆之後，林雨油然生出了些許莫名的暢快，沖淡了不少之前的鬱悶。

    .

    可以想像，他帖子裏提到的當事人，在看到帖子之後，肯定會想法設法的去查找他的真實身份。

    不過，林雨相信，他們不可能找得到他！

    因為，他已經做足了充分的準備！

    .

    沒有三分三，豈敢上梁山！

    ……

    .

    鬱悶之下，林雨喝得有點急，一個多小時的時間，他就消滅了那箱啤酒。

    原本喝啤酒不醉的他，很快就覺得頭腦有些發沉，早早的躺到了床上。

    .

    就在他醉意上頭，就要進入夢鄉之時，他根本不知道，他的帖子已經屍骨無存。

    .

    他更不知道，他的帖子，居然驚動了一些與他沒有任何交集的人。

    .

    那是正常情況下與他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的存在。

    那是一般人根本想像不到的存在。

    .

    ......

    「情況如何？」

    「帖子已經全部刪了，它涉及到家中的一個晚輩，我讓他的父親出面，找了不少人，刪乾淨了！」

    .

    「人找到了沒有？」

    「還沒有，他們找到了他發帖的網吧，不過那個年輕人掩飾得很好，太陽帽加墨鏡，還特地穿了一身寬鬆的服飾，把身形也遮得嚴嚴實實的，網吧和外面的監控都看不清人......」

    .

    「我想，在S市沒有你們林家辦不到的事吧？」

    .

    「人，肯定是能找出來的，只要多花些時間而已，不過，我有些不明白，就一個普通的年輕人，值得如此大動干戈嗎？」

    .

    「值不值得？……任何與那位可能相關的事情，只要有一絲可能，都不能放過！……可以白費力氣！但決不能遺漏！」

    「還有，記得一點，找到人之後一定要客氣一些，切切不可因為態度而誤事！」

    ……

    .

    睡夢中的林雨對外界發生的一切自然是毫無所知。

    .

    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

    由於昨晚喝得多了一些，他模模糊糊起夜了幾次，但他的夢一直延續着。

    他夢見自己回到了小的時候，幼兒蹣跚學步時父母的歡笑，童年時期已經失去聯繫的玩伴，小學時代再沒見過面的同學......時光荏苒，仿佛回到了從前，一切都還是舊時模樣，一個個細節，一張張臉孔，很多記憶中已經淡漠的事情，都在夢中重現了一遍。

    夢境是如此的清晰，仿佛他又重新活了一遍，從自己幼年開始，幼年、童年、少年、青年，一路延續下來，一切仿佛只在昨日，他所有的記憶和經歷，仿佛一部電影一般，從頭開始，快速的放映了一遍。

    .

    這個濃縮了他所有經歷的夢境，讓他重新審視了一下自己的過往，似乎只是一個晚上時間，他就從牙牙學語的嬰兒，直接到了如今大學畢業，即將步入社會的七尺男兒。

    ......

    .

    早上醒來之後，林雨躺在床上楞了許久。

    .

    他知道，每個人都會有一些回憶過去的夢境經歷，但大都只是碎片化跳躍式的，夢到的往往只是往昔的某一些場景某一些人，像昨晚這般把所有的記憶和經歷，從頭到尾完整的串聯起來的夢境，他還是第一次經歷！

    .

    這個夢有點不尋常！

    .

    少年青年的記憶經常入夢，童年時期的記憶偶爾入夢，這都很正常，不尋常的是，不少似乎是他在幼年時期所經歷的，現今根本沒有任何印象的場景，也在夢中過了一遍，讓他有一種亦真亦幻的感覺。

    .

    昨晚短短几個小時的時間，說是一場夢，卻更像是一次記憶的整理和回顧，過往的所有的記憶，都在這幾個小時間，重新梳理了一遍。

    .

    為什麼突然會做這樣的一個夢？

    .

    他聽說過一種說法：一個人在臨死的瞬間，會將他一生的記憶都快速的回憶一遍。

    這個說法跟他昨夜的夢很是相似，難道......？

    ......

    .

    他胡思亂想着，整個人漸漸恍惚起來。

    ......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電話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