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人的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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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大王就在這裏。」黑熊指着前面的荒山說道。

    這是一座山嶺，連綿不絕，好像一條臥龍，靜靜的躺在那裏，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在這裏得到最為完美的體現，它仿佛擁有自己的生命一般。

    這片山脈，遠遠看過去，是沒有任何的生命的，上面沒有任何的花草，更沒有什麼所謂的樹木。

    生命好像在這裏徹底的絕跡了一般，不管是植物還是動物，都無法在這裏留下半點痕跡。

    可是詭異的是，在半山腰處，一座酷似手掌從地下伸出的山峰下，竟然有一片蓮花池。

    沒有水，沒有淤泥，更沒有其他任何植物，只有潔白晶瑩的蓮花，還有翠綠蔥鬱的蓮葉，孤零零的生在在這裏，讓人覺得不太正常。

    這裏，就是孫悟空被封印的地方，絕世妖王孫悟空，反抗天庭的鬥士，就被一直困在這個山峰下來，困了足足五百年的時間。

    五百年，可以讓滄海變成桑田，可以讓一個王朝經歷開始巔峰直到結束，可以讓一片沙漠，重新煥發生機。

    五百年，是多麼漫長的時間，足以改變一切。

    可是五百年的時間，依然消磨不了人的鬥志，改變不了人的決心，不能讓一個絕世妖王臣服。

    哪怕滄海變成桑田，哪怕天崩地裂，海枯石爛，哪怕千夫所指，一切改變，依然不能撼動一個人的決心。

    人的心，世界上最為古怪的東西，他可以比世界上的所有東西都要堅硬，也可以比世界上所有東西都要柔軟，可以比起天地還要寬廣，也可以比雲朵還要變幻莫測。

    「孫悟空？」張鑫眼神閃動了一下，到了這裏，他沒有急不可耐的飛行上去，而是頗有興致的緩步向上，慢慢的走到了孫悟空被封印的洞口，伸頭向下看去。

    黑熊把張鑫帶到這裏之後，就直接離開了，孫悟空從來不讓手底下的妖怪見到他，他們也沒有能力接近這個洞口。

    這座山，是佛祖曾經的化身，擁有神秘莫測的力量，妖在這個山上，會感覺很難受。

    荷花池，則是佛祖的神力所化，一般的妖怪不要說接近孫悟空被封印的洞口，就是直接稍微觸碰一下邊緣的荷葉，就會灰飛煙滅，消失消散。

    只有極其強大的妖怪才有能力接近洞口，不過，這個封印看似可以輕鬆解開，實際上另有乾坤。

    要不然，憑着孫悟空的本事，老早就出去翻天翻地了，又怎麼會甘心呆在這個小地方。

    「孫悟空？」張鑫用手輕微的撥開荷花，隨後頭朝洞口，輕輕的喊了一聲。

    「張先生，連佛祖都不是你的對手，我這個佛祖的手下敗將，你又有什麼好怕的呢，為什麼不乾脆下來和我聊聊呢？難道你還害怕我嗎？」

    孫悟空的聲音很平和，讓人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邪惡恐怖的妖魔，而是一個飽讀詩書的儒生，給人睿智，修養平和的印象。

    諷刺的是，如來的聲音雖然浩大宏偉，但是反而給人華而不實的感覺，而那些降妖除魔的驅魔人，張鑫都不想評價，純粹就是一群逗逼。

    孫悟空邀請張鑫下去，張鑫自然不會害怕，就連佛祖都不是他的對手，更何況是佛祖的手下敗將孫悟空，他可不會認為孫悟空能夠傷的了他。

    洞穴很黑，只有頭頂一個洞口，卻也被蓮花擋住，柔和的光線透過細小的缺口映射下來，讓洞穴不至於太過於昏暗。

    洞穴大概有十個平方米左右，正中間有一張石桌，洞穴壁上則是眾多的藤蔓，似乎是上面蓮花的根系。

    張鑫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石桌邊上的孫悟空，他的個子很矮，大約只到了張鑫的脖子，不過他的眼神卻是十分的睿智，和剛剛那個張鑫在上面聽到的聲音差不多。

    「你是？孫悟空！」張鑫有些驚疑的叫出聲來。

    在他的印象當中，孫悟空應該是一個癲狂亂舞，滿腹怨氣的妖王，而不是這麼一個中正平和的印象。

    「不錯，如假包換，我就是孫悟空。」孫悟空微微一笑，並不介意張鑫的失態，從氣度上來看，似乎比起佛祖要強得多了。

    「你跟我想像中有些差距啊。」確認這就是孫悟空之後，張鑫嘖嘖稱奇，同時走到了石桌旁邊。

    石桌旁邊空空蕩蕩的，只有一張椅子，然而卻已經被孫悟空坐在下面。

    張鑫目光一閃，毫不在意的做了下去，隨着他的動作，臀下忽然生出一朵白雲，拖住了他的身體。

    「差距從來都是有的，因為，人下意識的往自己認為的方向想，而事實上，人的想像和現實，永遠都有差距。」

    「你這是在用一些廢話來回答我嗎？」張鑫目光一閃，露出了不滿的神色。

    這個世界上交流的時候最氣人的是什麼，就是雙方的交流不再一個頻道上，你說，今天天氣真好啊，他說，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事實總是變幻莫測。

    你用平常的話語，他卻給你來個哲學回答，這就是這個世界最為氣人的交流方式。

    「不不不，我只是在說一些事實，張先生，不管你相信還是不相信，其實，很早我就知道你的存在了，在你和陳玄奘見面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你了。」孫悟空微微一笑。

    「我相信。」張鑫目光一閃，等着孫悟空給他一個解釋。

    「其實，我和陳玄奘，是一體的，我們就像是一面鏡子的正反兩面，各自都代表着世人的一部分。不過不同的是，他已經被佛祖蒙蔽了心智，他看不到我看到的，而我卻能夠看到他看到的，他的所見所聞，我在這裏能夠完完全全的感受到。」孫悟空的眼神當中出現了一抹感嘆。

    「那麼，為什麼呢？你和他，到底是什麼關係？」張鑫的興趣被孫悟空的這一段話給提了起來。

    「張先生，你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想必對於這個世界的歷史，也是有着一些了解了，你一定很奇怪，花果山十三太保，到底分別是什麼妖怪，還有，陳玄奘的真身是什麼？」

    張鑫目光一閃，沒有回答，他相信，孫悟空會給他一個完美的答案。

    果不其然，孫悟空的臉上，漸漸出現了一分寂寥，同時開始告訴張鑫，這個世界真正的歷史。

    「你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我相信，你應該早就發現了，這個世界的妖，其實是人，他們都是懷有怨氣怒火的真正人類，這個世界，是很特殊的，人心中的念，會被無限的放大，到達一定的程度之後，就會誕生出實體，妖，就是人心中的惡念轉化而來。」

    「而如來，也是念，本質上，他和妖沒有任何的區別，都是人心中的念，只不過，妖，是人的惡念，而如來，則是人的另一種念。」

    「說來可笑，人在遇到了困難的時候，第一時間不會想着，要克服困難主動去解決，而是想着，如果有人來幫我就好了，如果有一個神靈來幫我就好了，一個人這麼想，這個念，還很微小，可是，偏偏世人都是一樣的，每個人都會這麼想，希望有一個無所不能的神出現，能夠幫助自己解決困難，於是，佛祖就誕生了。他是世人心中對於無所不能的神靈的幻想，可是他註定不能夠無所不能，他的力量來源，是世人的信仰，剛開始的時候，他只是被動接受，可是到了一定程度之後，他開始不滿足這種方式，因為這種方式實在是太慢了，於是他創立天庭，開始傳教，在世人心中塑造一個無所不能，光芒萬丈的神靈形象。」

    「到了最後，就連傳教的方式都不能夠滿足他了，他開始奴役人的思想，希望世人能夠全身心的信仰他，用一切來信仰他，這就是如來。」

    說道這裏的時候，孫悟空的嘴角已經開始有了一絲譏諷。

    張鑫心中一稟，孫悟空的話語很平淡，但是卻揭示了這個世界最為本質的秘密。

    世人，不就是人嗎？

    人，在遇到苦難的時候，比如下雨，比如打雷，或者遇到不順心的事情的時候，大多數人，一開始的時候，想的不會是，下雨了，這對我造成了影響，我要想辦法解決，而是，下雨了，真倒霉，老天爺呀，幫幫我吧，別下雨了好嗎？

    這是人的本性，如果真的是沒有辦法憑藉自身能力卻解決的事情，求神拜佛未嘗不可，可是，很多時候，很多人，在遇到可以憑藉自身能力可以解決的事情的時候，比如沒錢了，生活不好了，他的想法，不是，我要憑着自己的能力去解決，而是等着天上掉餡餅，求世界給他一些錢，或者乾脆就在心中幻想美好的神佛。

    可是，這個世界上有神佛嗎？沒有！

    這個世界上，是不是只要你去求別人，別人就一定會幫你呢？不會！

    第一個困難你可以求別人幫你解決，可是第二個困難呢？第三個困難呢？都可以依靠別人來解決嗎？

    這個世界，從來都沒有神佛，也沒有能夠永遠幫助你的人，你唯一能夠依靠的，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