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諦蛉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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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不可能同時踏進

    同條河流

    除非

    在不可能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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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幕】蜃雲

    在眾人忙亂之中，露西驚見個形狀古怪的黑影，隨着那幫人悄悄跟進了屋內，而且，就站在沙發後面！

    她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是好：該叫？還是不叫？如果叫出聲，恐這黑影立即發難；但若不叫，也怕這玩意突然偷襲。

    怎麼辦？

    對面的矢楓根本沒注意到這異樣，忙着跟李仲明行人打招呼，旁邊是胖子在滿臉堆笑地介紹着。

    「我說明哥！您這突如其來的，好像搞突擊檢查似的，也不事先跟我們打個招呼。嘿！還有這二位尊者，怎麼還戴着頭盔呢？這大熱天的也不嫌悶得慌？再者說了，我們哥幾個正喝着小酒聊人生呢，二位要不要也來杯？」

    「國慶！不得無禮！」李仲明摘下頭巾，請二位尊者落座。

    個頭稍矮的是那俱羅，戴着頭盔，聲音悶悶的，聽着很古怪：「仲明，我看你還是跟他們說實話吧。」

    李仲明點點頭，看着對面的矢楓，道：「剛才尊者發現了件怪事。」

    眾人都沒想到會有這麼句，忙豎起耳朵來聽，李仲明繼續說道：「他們發現還有撥人，已經早先步到了。」

    「哦？是誰？」矢楓皺了皺眉。

    「嗯，應該就在我背後——」

    話音未落，瀰漫着酒香的小屋內忽然颳起陣不小的旋風，吹得吊燈、桌布個勁的晃。就看見那沙發背後的黑影忽然變為股紫色的煙霧，以極快的速度，繞着圈飛到了沙發當中的茶几上，又呼呼打着轉，聚成了個羊角的形狀。

    「來得好！」戴着頭盔的那俱羅斷喝聲，身形如弓弦彈射，猛地騰躍起來，同時雙手迅速擺動，也不知什麼時候手中已經多了只青色的玉葫蘆。旁的阿耶也拉開箭步，左手捏着枚瑩亮的珠子，口中大聲呼喊着道誰也聽不懂的咒語！只見光影流動，剛才那股紫色的煙霧盤旋了幾下，像長了眼睛似的，紛紛直奔那隻玉葫蘆瓶口而去，轉瞬之間，就已被那葫蘆吸進了肚皮。

    這切估計也就三四秒時間，眾人基本沒有反應過來，那俱羅和阿耶已經收好法寶，端坐在沙發上了。

    「這，這是什麼東東？」胖子最先緩過神來，戰戰兢兢指着尊者手中的葫蘆問道。

    「這是蜃雲，」這回倒是個頭稍高的阿耶首先答話，「專事竊聽……唔，魔界這次應該是傾巢出動了，是吧阿五？」

    那俱羅點點頭，抬手晃了晃那隻葫蘆瓶，解釋道：「幽冥之門已經打開，估計接下來的情況還要糟糕，光憑我們哥幾個，已經很難抵擋了……」

    「不會吧！天界尊者都擋不住了？」胖子驚訝得鼠眼放光，全然忘記了剛才諦蛉上腦的恐懼。

    「今晚與各位也算有緣面，現在，我們必須抓緊回去，面呈上師，再做打算。」那俱羅轉頭跟李仲明低聲耳語了番，又說道：「這位應該就是矢夫的父親吧？」

    矢楓欠身點頭，算是承認。跟在側始終沒啃聲的李芳菲聽見「矢夫」兩個字，也跟着身形顫。十分鐘前，老爸已經講了這次龍珠行動的前因後果，她對那個清瘦的男生已經有了全新的認識。另邊的刀魚和肥貓，也是全程噤聲，已經找不到自己的下巴了。

    「目前的關鍵，還是抓緊找到他！」

    「但是，我們也在找，卻不知如何去找！」矢楓臉着急。

    「茫茫人海，自有天命！」

    那俱羅又開始那套諱莫如深的動作，說完就站起身想走，卻被身旁的胖子把拉住，連聲叫道：「喂喂餵別走啊！您不是天界的大神嘛，這有搭沒搭的打啞謎，讓人摸着黑瞎猜，真特麼憋死個鳥了！快告訴我們往哪裏找啊！」

    「呵呵，」沒想到那俱羅倒不惱火，似笑非笑地說道：「這位胖兄弟倒是位古道熱腸的漢子，不錯不錯，就是可惜了啊！」

    「什麼意思？說利索點！」胖子才不管你什麼天界不天界的仙聖，眉毛挑，手也不松。李仲明忙上前制止，但還是晚了步。那俱羅呵呵笑，什麼也沒動，胖子就覺得虎口吃痛，忙鬆開手。抬掌再看，手心不知怎的已經燙出了串水泡，刺痛鑽心。他喔喔叫着，眼淚水都飆了出來。

    就見那俱羅和阿耶已經飄然走出，臨出門丟下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十年生死兩茫茫……」

    李仲明和李芳菲、祁詠春急忙跟了上去。胖子也想追出去，卻發現那道門死活也打不開，再回頭，眼前是無比驚悚的幕！

    矢楓、露西、刀魚、肥貓，這三男女，原本都好好的，現在卻全部變成烏紫色的幻屍，張着雙爪，嘶吼着撲了上來！

    媽媽咪呀！這是什麼情況？！

    【第二幕】脫線

    灰色小屋內，風格陡然切換，剛才還你好我好「大會師」的歡樂場景，忽然變成幻屍滿地跑的鬼屋！

    胖子嚇得個激靈，拼命擰那該死的門把手。然鵝！沒有軟用！跟酒店布草間的情況樣，那個門把手好像被上了魔咒，任你怎麼下死勁地擰，就是轉不動。

    滿頭豆大的汗珠爭先恐後冒出來，甩了地。胖子抖着肥膘，手足無措。剛才在布草間還能找到把閒置的拖把，現在特娘的手邊什麼都沒有！難道要讓我赤手空拳對付四個張牙舞爪找肉吃的幻屍？作者你大爺的這是什麼狗屁不通的設定！而且，那串直神勇無比的紅玉髓念珠，好像睡死了樣，到現在點救主的想法都沒有啊！

    胖子咬咬牙，心裏橫下個念頭：奶奶的！今晚你家胖爺就算折在這屋子裏了，但最起碼也得找個墊背的！你們這幫幻屍不是會咬人嗎？我胖爺也會咬！特麼別人不咬，我就叮住那個女的咬——心中想定，胖子用肥手抹了把口水，鼠眼緊盯迎面而來的四人（準確講應該是四屍），當然，重點盯准那個身材高挑、曲線迷人（雖然已經變成烏紫色）的女粽子……嘿嘿，死也得咬口！

    心念動，忽然眼前陣紅光亂舞，就像放了把電火花。只聽得「刷刷」劍風和「嗷嗷」慘叫夾雜而動，那四具幻屍左右搖擺着變作堆爛糟糟的血肉，斷手斷腳，腸穿肚爛，在腥臭的血污里像蚯蚓般來回扭動，要多噁心就多噁心。胖子喉嚨里陣乾嘔，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道光影，伴着白花花的粉臂玉腿，飛到了自己面前——胖子熱血沖腦，眼前黑。緊接着，股聞着非常舒服的香水味鑽入鼻孔，令人迷醉……我這是在哪兒？他感覺身體被誰推了下，就軟綿綿地倒了，頭栽了下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胖子哎呦了聲，感覺脖子後面陣酥麻，又是陣刺痛，連忙叫喚：「哎痛痛痛，哎痒痒癢！」他想用手去撓，被身後的人打住，說道：「你剛才中了諦蛉的招……」回頭看，正是矢楓站着，手裏個藍色的藥瓶，口中不停說道：「這怪物在人體內專門吸食氣血，並不斷地孵化幼蟲，最後將人血吸光，最後成為具幻屍……」

    胖子瞪大了鼠眼，摸了摸腦後，什麼傷口也沒有，不禁「咦」了下，心裏奇怪：我怎麼又轉回來了？

    剛才這幕明明已經發生過了啊？他們四個不是已經變成幻屍了嗎？

    我正要去拼命的時候，這四個嫩黃瓜似的幻屍不就被誰削成灘肉泥了嗎？

    就聽矢楓繼續說：「你在布草間見到的那具幻屍，就是後天晚上的你。」

    嗯？不對啊！這句我記得應該是——「就是兩小時之後的你」——怎麼這處不樣了？胖子奇怪地看向四周，還是那間昏暗的小酒屋，四處擺滿了各式酒瓶。身邊雙修長的大腿，黑色綢面七分褲，短袖上裝，不錯，是那位扎馬尾的美女。另邊的沙發里，同樣癱坐着胖瘦、滿臉驚恐的兩個男生。

    難道又時空錯亂了？胖子都忘了說話，就聽見矢楓繼續回到那句似曾相識的話：「本來，如果我們不過來救，你已經死了……」

    「但是我在什麼地方，中的這玩意？」胖子幾乎循着慣性問出了這句。

    「在布草間。」對方的回答也和之前模樣。

    胖子徹底暈菜了。他努力坐起身，抬起肥手搖了兩搖，示意大家都靜靜，又使勁揉了揉雙鼠眼，忽然黃河決堤樣地咆哮着，大聲喊道：「我都快被你們整瘋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會兒在布草間出現個未來的我，不管他兩小時後還是後天晚上的，特麼他還是個幻屍！會兒在翡翠湖那裏冒出了我，還跳下水去救了另個我！然後，待會兒你會告訴我，我已經死了好幾回了，早在今天下午將軍墩停車場就被那些該死的沙蝥啃光了骨頭！然後又該跟我說，今晚在酒店明哥催我八點半前回房間為的是避免再次死掉！還有，還有！十年前其實我就已經死掉了，是不是？是不是？！」

    矢楓見狀，也不知如何回答，就聽胖子繼續咆哮道：「你們會騙我說，這切都是丫的幽冥之門打開了，錯亂了時空，還有什麼狗屁不通的位面，我位你媽的！少來騙小孩子了！你們還嫌撒謊撒得不夠嗎？我現在到底是人還是鬼？你們快點告訴我！難道還想再瞞着我嗎？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他嚷着嚷着，就漸漸轉成了哭聲，涕淚橫流，語無倫次地嗚咽道：「……我那些……個好兄弟！都……都怪我，還有……那個……我是錯了，但你們問問……老天爺，他能給我機會去……去讓時光倒流嗎？！……」胖子使勁搖晃着肥手，筋疲力盡，癱坐在沙發上。

    矢楓和露西對視了眼，他們也沒想到這個諦蛉怪蟲的威力有這樣大，毒性如此持久，已經轉換了十多個位面，讓胖子在裏面死而復生了十多回，依然難以消解諦蛉在他腦中的印象。正想再說些什麼，就聽見房門又次響起。

    刀魚擺了擺手，示意大家都不要動，躍起身過去開門。同樣進來的是祁詠春，也不打招呼，仿佛早就認識，進門就直奔胖子這邊，關切地問到：「胖爺，感覺好些了嗎？」

    淚眼婆娑的胖子看見祁詠春，頭巾早已不蒙在臉上了，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呆呆地盯着對方。李仲明和李芳菲也不敲門，隨後走了進來，同樣用關切的目光看着胖子。

    「哎？你們怎麼了？那二位尊者老神仙呢？」胖子抹了把眼淚。

    「已經回天界了……國慶你怎麼樣？」李仲明的頭巾也已摘去。

    「明哥這是怎麼啦？」胖子無力地看着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問道。

    「是這樣的，」李仲明陪女兒坐好，緩緩說道：「你中了諦蛉亡吻的毒。」

    「哈？什麼吻？什麼毒？」

    「魔界有種怪蟲，名叫諦蛉。初時不到米粒大小，但性子極為陰毒，會趁人不備，混在食物里侵入體內。旦染上這怪蟲，就會在人的腦後編織個寄生囊吸食氣血，並通過無性分裂的方式大量繁殖，最後吸乾人血，成為具幻屍。而且，這東西最大的壞處是不容易除根，會在人腦中留下各種似是而非的幻像，必須通過三界乃至三世位面的調整，讓寄主經歷幾個死而復生的痛苦輪迴，才能清理乾淨。」

    「呃……明哥您的意思，是我已經死過好幾回了？」

    「前前後後十多回吧。」

    「哈？您說得夠輕巧！十多回？也就是說，那個什麼翡翠湖的落水者，包括救人的，還有布草間遇見的，剛才……」胖子打着哈哈回憶，但忽然覺着有點不對，指着矢楓、露西等人，問道：「但，剛才我好像看見他們都變成了那個……」

    「那是幻屍在你腦中留下的幻像。」李仲明拍了拍對方敦實的肩膀。

    「幻像？明哥，你現在不會也是幻像吧？我這也算九死生了，不想再折騰了。」胖子嘴上說着，腦中還在刷刷過着電影，這幾天好像時不時就看到稀奇古怪的幻像，難道都是這個諦蛉惹的禍？

    「理論上是沒事了，」李仲明哼哼笑，道：「古書云：諦蛉無淚。被這東西惹了，你是絕對不會哭的。所以，旦看到你哭了，就說明那諦蛉的毒已經清乾淨了。」

    「哈？還有這麼說？」胖子覺得好笑，不為別的，只為自己這場淚，的確很久沒有看到了。

    莫非？我已經中毒很久了？

    【第三幕】透明

    「那你們為了救我，花了多久？現在又是幾月幾號，幾點？」胖子啪啪抽出大把紙巾，哼哼唧唧抹乾眼淚，擤完鼻涕，紅着鼻子問道。

    「月30日，凌晨2:54分。」李仲明看了眼矢楓，淡淡地說道。

    「什麼？快3點了？這麼晚？」旁的肥貓忽然從沙發上跳起來叫道，「我們在這裏已經轉悠了好幾個鐘頭了？」

    刀魚見他驚乍，有些鄙夷地說道：「咋乎什麼啊……」但話剛說出口，他自己都是驚。

    您道為何？因為他發現嗓門裏好像堵了團棉花，聲音有氣無力的，像個娘們。下意識地低頭看，更是毛骨悚然，只見自己的身體已經變得半透明，隱隱約約還能看見心臟在撲通撲通跳動着！再看其他人，矢楓、肥貓，都是樣，呈現出種半透明的感覺，像兩個鬼魂。

    我叉！這又是什麼情況？半透明？腦中掠過道色色的念頭，轉眼瞧向露西，巴望着也該是個「半裸」吧？誰知人家美女渾身上下成未變，還是那件黑綢衫、七分褲，英姿颯爽，水靈俏麗。

    胖子也發現了這點，唬得哎呀聲躲得老遠，雙手護住前方，叫道：「怎麼？那諦蛉的毒還沒排清？」

    李仲明怕他這神經兮兮的舉動嚇壞了寶貝女兒，忙上前寬慰道：「國慶不要慌。他們不是這個時空的。」

    「什麼？」包括胖子、李芳菲，以及祁詠春，三人幾乎異口同聲，非常詫異。

    「是的，他們來自未來，」李仲明忽然發現自己的詞彙已經難以解釋這種超時空的狀態，頓了頓，又說：「不過也快到那個點了，兩個平行時空之間的交匯點，所以我們，站在自己的時空來看他們，就是要逐漸消失的半透明狀態。」

    「但，但是，」胖子已經緊張得有些哆嗦了，「那位美女怎麼沒變？」他指了指露西。

    大家順着方向紛紛看着露西，只見她依舊翹着二郎腿，抱着雪白的雙臂，把苗條的身體埋在沙發的軟墊里。抹油亮的馬尾辮，鍍上了昏黃的燈色。挺立的胸脯上，幾粒金光閃閃的紐扣顯得分外醒目。見眾人都瞧向自己，字眉微微挑起，雙目斜飛，仿佛在抗議。

    「她是驅魔人。」半天沒說話的矢楓忽然開了口，看得見他的肺葉在半透明的胸腔里顫動，在這昏暗的場景里，顯得分外的恐怖和怪異，「而且，她是游離於三界之外的人。」

    「這麼吊？」刀魚聞言又驚掉了尖下巴，「那我們待會就變成全透明的嗎？包括我們帶過來的，包，手機，車？」他說完揚了揚手中的車鑰匙，同樣也變得透明起來。

    「是的，都會變成透明的，除了樣。」

    「那樣？」

    「安吉拉。」矢楓說完，從幾乎看不清楚的包中掏出了那件白色的斗篷，也不知使了什麼招數，那鬼玩意忽然飄了起來，抖抖索索的立在半空中，嚇得李芳菲和祁詠春陣怪叫。

    李仲明看見那件斗篷，卻非常感興趣地走過來，伸手想摸下，誰知那斗篷像條狗樣的，充滿戒心的躲開了。

    「這是矢夫的安吉拉？」他的手還懸在原處，似乎不相信這是真的。

    「是的，目前講是這樣，就是不知道接下來會怎樣。」矢楓招了招手，那件斗篷非常乖巧地飛回他的身邊。

    「難道，這是……」李仲明聞言心頭緊，意識到不妙。

    但是已經晚了，還沒等大家反應過來，忽然窗外陣陰風，道白影如電飛進屋來，把捲住那件斗篷！

    而此時，時針正好指向月30日凌晨3點！

    就聽見那似曾相識、卻又不想再聽見的聲音，在灰色小屋裏幽幽響起，令人毛骨悚然——

    「吳天……吳天……」。找本站搜索"筆硯閣www.bishenge.com",或請記住本站網址:www.biy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