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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門三載不問事 第一章 清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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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猶如一隻蠻橫大手胡亂撥弄頭髮,風中夾雜着雪粒,針一般的刺在少年的臉上。

    「咯吱…吱…」

    風雪中從南邊走來一名少年,少年踩在已經沒過腳踝的雪層迎着寒風慢慢朝北行走着,陪伴他的只有夜空中清冷的月色。

    雪有些變大的趨勢,遙遠處的山脈漸漸透出一種威嚴,仿佛正在預示着寒冬即將抵臨北川。

    「應該快到了。」

    少年頓了頓腳步看向遠方的山脈。

    隨後少年抖動了幾下身體,登時短灰褐袍上依附的雪花立刻隨着風被甩在了後面,北川的九月算不上酷寒,因此這夜路倒是要比大雪封山時好趕一些。

    緊了緊背上的行囊,少年搓了幾下被風雪刮的有些生硬的臉,目光搜尋了一會隨即停留下來。

    此時,他看到兩里開外有一處山坡,而山坡的側位像是有一座舊觀。

    看到山坡,少年快步走了過去,剛入夜就颳風下雪,遇到這種天氣還是穩妥點好,天亮趕路也不遲。

    遇到風雪天對於長途跋涉的人來說切記不能隨意奔跑,一是要保存體力,誰也不知道這黑夜中會跳出一條什麼樣的野獸。

    二是急速奔跑會出現大量汗液,雖說這地方目前風雪交雜,空氣滯冷,但少年人陽氣足,萬一感染風寒在這裏就跟丟了半條命沒有什麼區別。

    約莫半刻鐘少年終於走到了道觀前,舊觀朝西北向,倒是可以讓少年好好休息一晚,以抵禦風雪。

    至於道觀的院牆則早早崩塌,只餘一座供人燒香祈福的殿堂在寒風中孤零零的立着。

    從外看去道觀存在應有一定歲月了,觀後方的牆壁與山壁緊緊貼合在一起,縫隙中探出一堆堆枯黃的山草。

    走進道觀,觀內一片狼藉很是破敗,就連道觀大門也不知是被附近哪戶人家給拆走,至於是拿去劈柴取暖還是另有它用,少年也沒去深想。

    借着月光入眼是一方三尺高的石台,上面坐落着一尊青色摩崖雕像,雕像年久失修外部坑坑窪窪顯得格外淒涼。

    少年四處打量着,心想這世道亂的道觀都有人洗劫。

    觀內除了雕像,地上只散落着一些腐朽磚塊,零散一些破布頭爛木塊,至於道觀內必需的擺設則一點也看不到痕跡,想來已經荒廢很久。

    待找到一角乾燥之處,少年用剛剛在後牆順手拔出的枯草掃了掃灰塵,隨後席地而坐。

    趕路時不覺得,這一停下來少年頓時覺得飢腸轆轆。

    隨手解開行囊攤在面前,映入眼中的是幾塊乾癟的肉乾,剩下的就是寥寥幾件衣物,孑然一身何其清白。

    少年伸手拿起一塊肉乾後,又取下掛在腰間的匕首對肉乾進行分割,嘴中嚼着有些微鹹的肉片,少年回想起出走前老頭對說的話,禁不住握了握手中的匕首。

    平復了一下內心的情緒,少年繼續食用肉乾,可能肉有些干咸,少年起身準備去外面捧幾把雪來解渴。

    就在路過摩崖雕像時,少年突然間感覺有點心神不寧,不經意間摸了摸胸前的玉墜,壓力頓時驟減不少。

    隨後少年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可能是睏乏了,渾然沒有覺得異常。


    此時,少年背後的摩崖雕像依舊破敗,唯獨那足有小水缸大小的青石頭顱仿若頃刻間被注入了靈魂,面部線條都柔和生動了許多。

    觀外風雪依舊,少年在崩塌的院牆石堆上捧了一個乾淨的雪團,許是渴的厲害少年張嘴就咬。

    一連吞咽三兩個雪團直到冰雪化為液體流入體內,少年這才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旋即轉身進入觀內準備休息。

    吃飽喝足的少年把行囊重新系在背上,隨後盤坐在地,背靠在冰冷的牆壁上正低頭把玩手中的匕首,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應川啊!知道你為何睜開眼看到就是老頭子我嗎?你這孩子打小就沉悶,小小年紀哪來那麼多心眼,問也不問一次,哎」

    想到那個把自己養大的老頭,應川也不知是恨多還是感激多。

    自始至終,應川也沒問過自己的來歷,老頭至死也沒說,仿佛這就是兩個人之間的秘密。

    這老頭叫紀侖,整天板着個臉嚴肅的像是一塊千年不化的古冰。

    「應川啊!

    「我在,老頭」

    應川頭也沒抬模糊的回了一句。

    「哎」

    想起老頭臨死前的話,應川的心有點堵堵的感覺,因為應川直到紀侖過世也沒叫過他一聲別的稱呼,就像是一坨不開竅的榆木疙瘩

    自打記事起,自己就沒吃過一頓飽飯,餓也餓不着吃也吃不飽的那種。

    同時老頭對自己要求也特別高,用苛刻形容也不為過,不論是三歲識字,五歲刻畫亦或那從七歲就開始的站樁,唯一有趣的就是九歲時的養氣術,想到這裏,應川嘴角才算牽起一絲微笑。

    養氣術對應川來說是每天最舒坦的一個時辰,那時候只要盤坐在院中那棵不知名的樹下,應川就會感覺到體內每一個細胞都在歡呼,在雀躍。

    每次修習一個時辰過後應川就會感覺身體的飢餓,疲憊全部一掃而空,就像泡在熱乎乎的水池一般。

    回想起這些應川不禁感到身體暖了許多,心中的悲傷也慢慢淡去。

    老頭嗜酒如命,有時喝醉了就會大半夜把他從溫暖的床上拉起來扔到外面站樁,一站就是兩三個時辰。

    應川常常站着的時候就睡着了,但每次老頭都會給他那小屁股蛋上狠狠地來一下小指粗細的柳枝條。

    夏季還好,扛一扛睏乏也就過去了,可冬季的站樁對少年來說就如同噩夢一般。

    好在老頭在他十三歲的時候才第一次把他從床上拎起來,扔在那寒風如刀,冰雪似劍的小院中。

    那一晚讓應川懷疑自己會被生生凍死過去,可他卻不知那紀侖老頭一直站在關上的門後陪了他整整一夜。

    直到應川十六歲身體成型,力氣如初生牛犢一般。他掙扎過,可換來的結果還是被老頭那將死之軀死死地壓制。

    應川一度懷疑是那養氣術的作用,可自己養了足足七年,也只是感覺眼睛清亮一些,別的倒是沒什麼特別的感覺。

    困意漸漸襲來,應川還是太累了,一日下來足足行走了七八個時辰,就算是鐵打的人也應該會疲憊。

    此時,也不知應川夢到了什麼,緊閉的雙眼慢慢流出了一絲水漬。

    左手死死地握着胸前的玉墜,持着匕首的手放在盤坐的膝蓋上由於抓的太緊顯得指骨有些發白。      測試廣告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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