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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大婚 兵臨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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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測試廣告1    婚禮將在十日後舉行,父皇派人帖了皇榜,公佈了我和公孫銘的婚事。墨子閣 www.mozige.com

    這一次,皇宮裏又掀起了一陣波濤,無論是宮女、太監,還是侍衛、群臣都七嘴八舌的紛紛議論着,他們的公主又將出嫁了……

    離大婚還有十日,時間非常充足,不過,宮裏的人自此忙得興興頭頭,又要佈置新房,又要給新人做嫁衣,還要將皇宮佈置得喜氣洋洋,布喜帳,設筵席,還有其他數不清的枝微末節,全都馬虎不得,務必做到盡善盡美。

    父皇也沒有再鎖着我,只是在我寢宮門口派了侍衛守着,除了天牢,我可以去皇宮的任何地方。

    不得不承認,父皇非常了解我,?他知道,我始終放不下慕容文謙,我不會看着他死,所以,我不會自殺,也不會逃走,這就是父皇厲害的地方,他早已把我整個人都看穿了,而我好像從來就沒把他看透。

    幾日後,皇宮裏又一次沉浸在一片火紅的喜慶中,我本想到御花園走走,可是走到哪裏都是一片大紅色,深深刺痛着我的眼睛。

    風兒帶着微微的暖意吹着,時時送來鳥兒的叫聲,那充沛的生命及發自內心的深情傾敘,活現眼前,在不知不覺之中浸潤人的心田。

    我獨坐在池邊時不時地將魚食扔在池塘里,錦鯉擺動着扇一樣的尾巴,靈動起澄澈的漣漪,如微醺的晚風輕撫欲語的琴弦,彈皺一池素蓮晶瑩閃醉了凝露,滴滴入硯,泅潤成一方墨韻飄蕩。

    池中一個冷峻的倒影映入我的眼帘,我猛地回過頭,驚愕地看着蕭寂寒那張冷酷的臉龐,淡淡道:「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蕭寂寒一臉平靜無瀾的表情,淡淡地看着我:「對不起!那日……」

    「別說了!我不想聽……不想……」

    我猛然起身,往前面走去,他的聲音卻響在身後:「嫣妹,跟我走?」

    「蕭寂寒!」我轉過身子,冷冷地看着他:「當日的事,我都沒有告訴父皇,若你再想對我打什麼歪主意,我定會告訴父皇,你所有的事!」

    蕭寂寒異常冷靜地直視着我,眸子越來越深,就這樣與他對視了一會兒,彼此都沒有多餘的話,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我倒沒有想到,此刻的宮中,竟然真的有與我一樣心情,一樣的神態,甚至連眼中那寂寥的神色都是一模一樣的。

    想到這裏,我加快了回宮的腳步,確定他沒有跟在我身後,我才將腳步放慢,一路上到處都是低矮的花叢,四處古木參天林立與眼前,前方卻突然閃出了一個人影,我措手不及,甚至來不及閃開,一下子撞進了那具胸膛里。

    「唔……」立刻有另一隻手伸過來捂住了我的嘴。

    而在這同時,我也對上了一雙細長而陰寒的眼睛,他輕聲道:「跟我來!」

    他的手慢慢的從我的嘴上和脖子上移開了,兩個人都是同時放鬆下來,他拉着我閃到了背後的假山里。

    四周漆黑一片,陷入黑暗中,我什麼也看不見了。

    一時竟然也反應不過來,已經被這個人扶住了肩膀,我有些詫異的抬起頭,卻也看不清他的臉,但能清楚的感覺到他的鼻息。

    「蕭寂寒,你為何要攔住我,把我帶到這裏來,你還想對我……」

    「難道你真的願意嫁給公孫銘,也不願意跟我離開?」

    「跟你離開!」我冷冷一笑:「蕭寂寒,你還嫌把我害得不夠慘嗎?你可知道,我被宇文灝彥抓了去,經歷了什麼……」

    淚,好像洶湧的狂潮一般,將喉嚨也堵住了,只有滾燙的淚汩汩而出。

    「宇文灝彥,欺負你……你……」

    他突然哽噎了,俯下身用力的將我抱在懷裏,滾燙的唇輕輕的落在了濕潤的臉頰上,很快也沾上了我的淚,他似乎也感覺到了那種咸澀,輕輕嘆了口氣。

    「如果你沒有離開西梁,沒有嫁到北魏,這一切都不可能發生……」

    是啊,一切都不可能發生,可是,也不見得會不會發生更糟糕的事。

    我曾經在北魏的皇宮裏,一直認為那就是一個囚籠,裏面全是殺戮、陰謀、血腥,卻沒有想到,西梁也不比那裏簡單,父皇居然不是我的父皇,一切都來得那麼突然,在一夜之間,就變了天。

    我一把推開了他:「你老實告訴我,琉璃塔的那次選舉,刺客是不是你派的?」

    「是!」他很乾脆的說道:「父皇已不再相信我,他不會讓我娶你,我想只有他死,你才能屬於我,所以……」

    「你還想謀奪他的帝位,是嗎?」

    「不是!」他急忙解釋:「嫣妹,我……我至始至終只能得到你,謀反是父皇策劃的,直到那日你說,一生只為帝後,我才……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啪——」我揚起手狠狠給了他一個耳光:「你真是一個連禽獸都不如的東西,父皇將你撿回來養大,讓你過着衣食無憂的生活,你居然還想殺他……」

    「是!我不是人!」他突然怒吼道:「我是畜生!為了得到你,我不惜一切任何的代價,這就是我!」

    我看着他,突然說不出話來,心裏憋屈得難受。

    他也沉默了,過了很久,才慢慢說道:「夜深了,我送你回宮歇息吧。」

    「不用你送!」我一把撩開了他的手,憤然轉身離去。

    十日後,喜樂聲一直傳進屋子裏,接着就是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我的心也跟着來人的腳步一悸一悸,幾乎就要跳出胸腔。

    「吱呀」一聲,是房門被人推開了。

    除了彩蝶還有幾個宮女手端托盤走了進來,托盤裏是大紅的喜袍,軟履和香粉、胭脂、首飾。

    我驀地一顫,意識到這些人是過來給我梳妝打扮的,不得不再次接受大婚的事實。

    「公主,怎麼,你緊張了?」彩蝶笑着,如春風拂過。

    我看了她一眼,立刻起身坐在了梳妝枱前,苦澀一笑。

    彩蝶看着我的忸怩,會心一笑,就走到我面前,握着我的手:「別怕,女子總歸是有這樣一天的,再說了,公孫將軍氣宇軒昂,一表人才,只是稍稍悶了點,怎麼說來都是一個好男人,公主一定會幸福的。」

    我抬眼看着她天真的表情,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何事,也難怪……

    「行了,別說了,給我上頭吧?」

    「是,公主!」

    接下來幾個宮女就開始幫我梳妝,等眾人七手八腳把我的妝容化好,套上大紅喜袍時,我看着銅鏡中的自己,肌膚勝雪,眉眼如畫,覺得一荏一荏仿若做夢一般,是如此樣的不真實。

    當把喜帕蓋在頭上,我好像還一直在夢裏,渾渾噩噩回不過神來。

    一直到彩蝶扶着我踏出宮門時,我才終於一個激靈,清醒了過來。

    這一天真的來了,我真的要拋開心中的一切,去面對一個我不愛的男人?

    一陣微風吹來,樹葉沙沙作響,驟然耳根一動,我聽到了風吹衣袂的聲音。

    我一把拉下頭上的喜帕,緊緊地拽在手裏,看着寢宮外面人走來去的人,黑壓壓的都是人頭,一些侍衛還在維持着宮裏的秩序。

    「公主,你怎麼了?」

    我抬頭看着窗外,初夏的夕陽從窗口投過來,將一室的紅色耀出炫目的光彩。

    「公主。」彩蝶立刻把喜帕蓋在了我頭上:「這樣不吉利啊。」

    「是啊,公主,吉時已到,不要誤了時辰?」幾個宮女紛紛勸道。

    說不出心中的感覺,只覺得似有千斤重的東西壓下,瞬間一沉,陣陣酸楚和失落就涌了上來,這不是我想要的婚禮,不是我想嫁的人……

    可是,耳邊不斷纏繞着父皇的話。

    朕再說一次,你不嫁也要嫁,嫁也得嫁,這次你非嫁不可!

    如果你敢死,我擔保你下了黃泉,一回頭就看見慕容文謙。

    朕就是逼你成親,逼你嫁……如果你違抗聖旨,朕就將他千刀萬剮,說到做到。

    我閉了閉眼睛,深深地呼出一口氣,稍稍平復了一下心中的紛亂。

    恍恍惚惚中,我已被彩蝶扶着走出了宮門,等意識一點一點回到大腦時,發現自己已坐在花轎上,轎子在一聲起轎聲中開始走了起來。

    大紅鋪天蓋地、喜樂連綿不絕。

    喜帕遮住了我的視線,我只能看見自己金絲銀線織就的大紅軟履,一顆心卻隨着轎子的顛簸而起起落落。

    理智告訴自己,我應該完成這個婚禮。

    可不知為何,此刻的腦海里一直浮現出慕容文謙失望落寞的樣子,仿佛看到他眸張光芒瞬間碎裂,覺得那碎裂的東西扎在我的心上,刺得自己喘不過氣。

    不知走了多久,轎子終於緩緩停了下來。

    我還在失神地想着自己的心事,卻是一時間有人打開轎幔,將手伸了過來。

    蜜色的肌膚有些粗糙,骨節分明,這是公孫銘的手。

    我真沒想到,他早一步到了金鑾殿,而且還親自來迎我下轎。

    縱有萬般無奈,我還是咬了咬牙,將手搭了上去。

    一下轎,才知外面全是賀喜聲,祝福聲,艷羨聲,人聲鼎沸,一片熱鬧的氣氛。

    我被公孫銘牽着,緩緩踏過大殿的門檻,一路走到金鑾大殿的中央。

    「嫣妹!」身後一陣怒吼的聲音響起,周圍的人俱是一震,而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蕭寂寒。

    我還來不及做任何的反應,感到身後一陣勁風,蕭寂寒一把扯下了我的蓋頭,面無懼色的看着我:「不要嫁給他!」

    「放肆!」父皇猛然起身,一掌重重拍在了龍案上。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龍顏大怒,嚇得眾人齊齊跪下。

    我抬頭看着蕭寂寒,迎視着我的目光,他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慢慢地說道:「嫣妹,我不會讓你嫁給任何人——」

    「哼!」我冷笑了一聲,斬釘截鐵地說道:「我絕對不會跟你走,更不會嫁給你這樣的畜生,你別耽誤我的吉時!」

    蕭寂寒漆黑的眼瞳一下子露出了受傷的神情,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我的話語裏被擊得粉碎,他看着我堅定的樣子,似乎是笑了笑,然後說道:「你有兩個選擇,一是嫁給他,二是看着我死!」

    只見寒光一現,他迅速地從手袖裏抽出一把匕首,對準自己胸口的位置。

    「你瘋了嗎?!」我睜大了眼,驚慌地看着他。

    不知何時,父皇已從龍椅上走了下來,一種懾人的威嚴震懾着大殿,他有些愕然的看着蕭寂寒,那眼神全是不敢置信的憤怒。

    「逆子!還不給朕滾回東宮去!」

    「父皇!我死也不會讓嫣妹嫁給他!」

    「來人!來人!」父皇像獅子一樣怒吼道:「把殿下拿下,送回東宮,聽候發落!」

    皇帝一下令,門口的侍衛擁了進來,將蕭寂寒箍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蕭寂寒仰天狂笑,被侍衛押着走出了金鑾殿,整個大殿仿佛都迴響着他狂肆的笑聲一般。

    「婚禮繼續!」父皇大聲說道。

    平靜的大殿又響起了喜樂聲,好像剛才所有的事都沒發生過一樣,也不知何時,有人將蓋頭蒙在了我頭上,公孫銘扶着我繼續朝前走去。

    「皇上!」就在這時,外面突然跑來了一個侍衛,到門口跪了下來,氣喘吁吁的道:「大事不好……。」

    父皇立刻站了起來:「什麼事?你快說?」

    「襄陽城已點燃了狼煙……傳來加急……突厥二十萬大軍,向城門疾行而來!」

    「什麼?!」父皇大驚失色,在場所有的人臉色聚變,紛紛議論了起來。

    「速去打探是誰領的兵?」

    「報——」眾人都還驚魂未定,一個小兵突然跑進大殿,臉色蒼白的跪下說道:「啟稟皇上……探子來報,突厥大軍已在城外二十里的密林紮營……帶兵的是阿史那—岱欽和宇文灝彥……還有一個之前從未見過。」

    此言一出,眾人面面相覷,父皇臉色大變,愕然大驚:「你倆再去打探,他們到底有多少人馬,圍攻襄陽城有何目的?」

    「是!」

    我心猛地一跳,其實這就是我所擔心的,從我離開宇文家的那日起,就一直擔心着這件事,如今……

    「不可!」公孫銘一臉鎮靜,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此二人一定是快馬來報,早已筋疲力歇,讓他們在宮中歇息,微臣願為皇上親自去守襄陽城!」

    「皇上——」一個身姿魁梧的年輕人從人群中站了出來,此人正是呼延慶,他俯身一拜:「微臣願同公孫將軍一塊去守城,望皇上恩准!」

    「皇上!」

    父皇還未有任何的決定,呼延鐸也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跪在地上:「老臣願意帶二位少將軍一起去襄陽守城,望皇上派兵?!」

    「老將軍,請起!」父皇突然從龍椅上走了下來,扶起呼延鐸:「老將軍無需擔心,你年事已高,朕不能派你出戰,就讓他們倆去守城。」

    「皇上——」呼延鐸激動的說道:「老臣雖年事已高,可有常年帶兵迎戰的經驗,他們還太小,完全沒有上過戰場,襄陽是江陵的重城,一旦被攻破,後果堪虞,身為將軍定當征戰沙場、馬革裹屍,老臣戰死無憾!」

    「老將軍……你!」

    父皇突然哽咽住了,大殿瞬間安靜的出奇,良久的靜謐,靜得可怕,也靜得反常,似乎在為一場狂風暴雨的來臨,營造着詭異的氣氛。

    可是,我的心早已不再平靜,隱隱感到這場災難是我為西梁來的。

    突厥的二十萬大軍,已經兵臨城下!

    荊襄之地是中原之腹,歷來是兵家必爭之地,襄陽,更是西梁最重要的城鎮,也算是西梁的國門,一旦破城,西梁定亡國。古往今來,這裏出來接壤的各個國家,且也是山路、水路、陸路的出國的必經之路。

    昨日的婚禮沒有再繼續舉行,父皇當機立斷,派遣呼延鐸帶領呼延慶和公孫銘連夜調兵趕往襄陽城,江陵的城門也加以防護,宮裏所有的御林軍都調遣了過來。

    一夜無眠,今日就得到一個最壞的加急軍情。

    這次突厥傾全國之力,派了二十萬精兵圍攻襄陽城,限西梁在十日內交出我,否則,他們強行攻城後便會屠城十日,雞犬不留。

    這次我真的闖了大禍,一切的事都由我引起,如今只有去承擔一切。

    西梁與北魏長年交戰,如今正是休養生息之際,全國上下的軍隊加起來不到十萬,襄陽城固然堅固,可也擋不住突厥人的鐵蹄,不能讓我的國家消失在這片土地上,也不能讓西梁的百姓慘死在突厥的鐵蹄之下。

    我急沖沖地走到御書房,看着福祿一臉愁眉不展的守在門口,我急忙走了過去:「祿公公,我要見父皇,你去通傳一聲?」

    「公主!你不能進去,皇上吩咐過,他不會見你的,請公主回宮!」

    「祿公公,今日我見不到父皇是不會回宮的!」

    情急之下,我一把推開了福祿,闖進了御書房,父皇茫然的看着我,立刻回過神來,走到我面前,道:「嫣兒,你太任性了,怎麼這樣沒規矩?」

    「父皇!」我雙膝一彎重重的跪在了他面前:「嫣兒不孝!這禍是我惹的,就由我來承擔責任,你把我交給他們吧!」

    「胡鬧!」皇兄一陣驚愕,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我,冷靜地說道:「無論朕的嫣兒闖下了什麼大禍,朕都不會把你交給他們的,哪怕要我西梁亡國,朕也不會把你交給他們!」

    「父皇……」

    這一刻,我的心痛如刀絞,眼裏的淚水紛紛落下,那種愧疚一下子從心裏涌了出來,我從來沒有為他盡過孝道,前幾日還對他惡語相向,現在連累自己的國家陷入戰火之中,莫非我真是一個不祥之人,在我身邊的人都會受到我的拖累……

    想到這裏,我的身子一軟完全癱在了地上,一隻溫熱的手將我扶住,輕聲道:「

    嫣兒,你不要這樣,快起來,朕會想辦法打贏這場仗的。」

    我看着父皇睿智的眼睛裏佈滿了血絲,眼底也是一層陰翳,昨夜一定未眠。

    「女兒不孝!」我失落的低下了頭,啜泣道:「不要打仗,我不想你們打仗,尤其是為了我這樣一個不祥的人……」

    「嫣兒?你到底在說什麼?」父皇一把將我攬在了懷中,低聲道:「你是朕的乖女兒,不是什麼不詳人,是宇文家的人欺人太甚!」

    我愣神了片刻,茫然的看着他,他一隻手扶在了我的肩上,目光忽閃地看了我一眼,淡淡道:「放心,父皇會打贏這場仗的,不是還有十日嗎?」

    「父皇,我一個女子真不懂什麼國家大義,可是,這場大禍的確是我給西梁帶來的,你……你讓我再為西梁犧牲一次吧?」

    「不行!」他一把將我抱在了懷裏:「芷嫣,這次不一樣,不一樣!這次不是和親,朕真不敢想像把你交給他們,你會變成什麼樣?」

    「朕不能害你!不能啊……」他的聲音很低啞而顫抖,我的喉嚨有些哽咽了。

    父皇一直是一個睿智、冷靜的人,如今他令願傾西梁的全國兵力去打這一仗,也不願讓我受任何委屈。

    我知道他還是很疼我的,只是有些事難以抉擇,他不讓我嫁給慕容文謙,只是他看到的是表面,我和他之間的確有些誤會,可他心裏最終還是心疼我這個女兒,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好。

    我輕聲道:「父皇,這次我更應該為國家犧牲,我不能讓我的國家,我的百姓,為我承受這一切,絕不能!」說到此處,忍不住淚水奪目而出。

    「不要,嫣兒!」他立刻為我拭去眼角的淚痕,一臉憐惜的看着我:「你沒有闖禍,是他們逼你的,他們這樣對你,折磨你,逼你……」

    「簡直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就在這時,門外一個男人低沉的哭聲打破了這樣的寧靜,福祿弓着腰蹣跚地走了進來:「皇上,老奴求你不要將公主交給他們!」

    話音剛落,他就重重地跪在了父皇面前,這樣的舉動讓我心中一驚,福祿從小看着我長大,陪着我的時間比父皇多,他一直把我當親人一樣看待。

    「祿公公,你不要這樣!」我立刻跑過去扶起了他:「這一切都是我的決定,你也不要為我難過,快起來!」

    「福祿,你先退下吧,朕自有分寸。」父皇一聲令下,他自覺的離開了。

    「嫣兒,你……回宮歇息吧!」父皇轉過了身子,像是欲語還休。

    我上前一步,問道:「父皇,他們來勢洶洶,你可有禦敵之策?」

    「朕,倒有一計,不過……」他輕嘆了一聲,轉過身來看着我:「遠水解不了近渴,算了,你退下吧?」他無奈地揮了揮手。

    「父皇……你的意思是向北魏求援,是嗎?」

    他沒有再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我又道:「那為何不向北魏修書?」

    「哎!」父皇倒抽了一口氣:「都是那個逆子惹出的大禍,如今,元子綺已死,元子修沒有帶兵申討我西梁,也是萬幸,他怎麼會……」

    「也許會!」我堅定地看着他:「父皇,唯有一個人修書去,可能他會援助西梁。」

    「你?」他看着我:「你想親筆修書給元子修?」

    「不是我。」我看了他一眼,神色黯淡了下來:「我早已把話傳給了他,和他已恩斷情絕,唯有皇……皇兄,元子修會念在皇兄和子綺的感情……」

    不知為何,想起元子修恍如隔世,我都不記得有多久沒想起他,有多久沒見過他了,心裏一陣發疼湧起了一股酸楚,有種想哭的衝動,想一頭撲進父皇懷裏大哭起來,可是,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突然之間,有一種欲訴無人懂的感覺……

    「嫣兒,你告訴朕,你是不是還愛着元子修?」

    「沒有……」我立刻說道:「當初我離開他,的確有些衝動,不過,他真的給不了我想要的幸福,後來我想過,其實他並沒有負我,反而我覺得自己愧對了他的深情,若沒有他對我的照顧,我早已在北魏喪命了……」

    「但現在……我心裏愛的只有文謙一個。」

    「嫣兒啊……」父皇感嘆道:「你和慕容文謙的事……」

    「父皇!」我立即打斷了他:「如今國難到頭,嫣兒實在沒心情去想兒女私情,如果……如果你想通了,就放了他吧。」

    「到了這個時候,你還顧着他的生死?」

    「女兒不孝,我只是……不希望他死……」


    父皇看着我時,一臉的無奈:「好,朕答應你!你立刻去讓你皇兄休書?」

    我淒涼的一笑,淡淡道:「好吧!一切就這樣決定!」

    當我輕輕退出了御書房,朝着鳳嵐殿走去的時候,一直心緒不寧,反覆思索,岱欽、伊柔、宇文灝彥……

    不知不覺快要走到鳳嵐殿了,不遠處就看見兩個侍衛的身影站在寢宮門口,我慢慢走了過去,他倆朝着我行了個宮禮:「參見公主!」

    「開門,我要進去見皇兄!」

    「是!」

    門一開,我走了進去,門又緩緩掩上了。

    眼前的一切讓我驚了一下,皇兄獨自坐在案桌便,一個人下着棋,好像他自己跟自己下棋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一樣。

    「芷嫣,你終於來了?」

    皇兄沒有抬眸,他的左手夾着一粒白子輕輕放在棋盤上,依舊低頭看着案桌上的棋局,訕訕的笑道:「我現在才發現,自己一個人對弈時,非常有意思,明明知己知彼,卻永遠得等上一步走完,才知道下一步,自己一個人下棋,原來也會有輸贏,有勝有負,你說有意思嗎?」

    「皇兄……你……」

    看着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低垂着眉眼,薄唇微抿,有一種寧靜的氣息,好像絲毫不受到外界的影響,沒有人能擾亂他,也沒有事可以打動他,在這樣朝不保夕的地方,他活得像一個世外桃源中的檻外人。

    也許,這是他自己給自己營造出的一個境界而已。

    「芷嫣,有話但說無妨?」他面色沉靜、聲音淡漠,卻是陡然發現自己手中的這粒白子不知落往何處,他捻着它在棋盤上面晃了很久,終是眉心一蹙,將它丟進了邊上裝棋子的瓷盅里。

    他抬起頭,往椅背上一靠:「你從來不是一個磨嘰的人啊?」

    我走到他們跟前,擠出了一個僵硬的笑容時,他的臉色特別的冷靜,我笑道:「今晚,我想去小山坡看星星,你陪我去,好嗎?」

    皇兄只沒有作聲,卻淡淡的點了點頭,給了我一個默許。

    我嘴角的笑意深了一些,牽着他的手:「今日天氣尚好,晚上的星星一定很多!」

    「嗯,我陪你去看!」

    說來也奇怪,我和他一直出了宮門,都沒有一個侍衛攔住我們,想必父皇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或者派了影衛跟着我們。

    我不敢期待在自己的命運里還會有什麼奇蹟出現,甚至沒有去期盼他會給北魏修書,今夜,我只想和皇兄去山坡上看星星、看月亮,這也許是我人生最後一次與他在一起,我想珍惜此刻的時間。

    夜,很靜。

    也許只有夜的黑靜,才能反襯星光的明亮,我抱膝望着天幕中的繁星,眼眸一眨不眨地看失了神,皇兄靜靜的坐在我旁邊,陪着我一起看着浩瀚的夜空。

    在一片萬物寂靜時刻,不再有任何的苦難,我會用我的整個生命,去實現我的人生價值——或如恆星默默無聞,或如流星轟轟烈烈!

    一陣夜風吹過,吹起我的衣袂,空氣中還飄散着一些不知名的花香,這樣的感覺像是回到了兒時,這裏只有我和皇兄,好像沒有仇恨、沒有誤會、沒有傷害、沒有戰爭、沒有他人煩擾、沒有天下江山。

    我突然回頭,看着皇兄笑道:「皇兄,你還記得嗎?在我們很小的時候就聽母后說過,人死了會變成了一顆一顆的星星,你相信嗎?」

    「哎——」長長的一聲喟嘆,他緩緩走過來,坐在我身旁,一隻手扶着我的肩:「芷嫣,你不要這樣想,你不會死的!」

    我輕柔一笑,站起了身子仰望着夜空,道:「怎麼不會死,人都會死的。」

    「我不會讓你死你的!」皇兄驟然開口,幽幽的口氣,讓我心裏一顫。

    我依然淡淡一笑,指着夜空一顆璀璨的繁星:「你看,那顆星星多亮,我也要做一顆那樣亮的繁星。」

    這一生我活得那麼晦暗,倘若死後真能變成星星,我也要做最閃亮的那一顆。

    皇兄突然抓住我的雙肩,狠狠地盯着我,厲聲道:「你在說什麼?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做什麼星星?」

    「你是人,不是星星!」

    我一時間詞窮了,想了想,才開口問道:「原來你已經知道了,是嗎?」

    「嗯。」皇兄鬆開了我,低嘆道:「你放心,我會給元子修修書的。」

    「一切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我不停地重複這句話,聲音越來越輕,轉身便往山下走去,卻被一隻手拉住了,皇兄輕輕搖了搖頭,我停下了腳步,慢慢坐了下來,抬手將額前的一縷亂發捋到耳後,低下了頭:「對不起!我闖了大禍,讓你們受累了!」

    皇兄異常的冷靜,語氣重還帶着笑意:「傻丫頭!你會沒事的!」

    我悲涼一笑,抬起了頭看着他:「若元子修不肯派援軍來,所有人……所有的人都會死,若我自己去投城,犧牲的只是我一個……」

    他伸出一隻溫熱的大手輕撫着我的臉頰,我輕輕的閉上了眼睛,淚水流了下來,甚至浸濕了他的手,我閉着眼睛也能感覺他的目光漸漸的放柔,那隻若有若無的手離開了我的臉頰。

    「難道你不相信我,元子修的援軍會來的,會來救你,救西梁。」

    我心微微一顫,睜開了眼睛,淡淡道:「我信,可是……我怕……等不到他來突厥就開始攻城,到時襄陽一旦失陷,江陵也保不住,我想……這西梁的江山會被宇文家吞併,宇文泰只是借刀殺人,然後吞併我西梁的天下。」

    「你說的對!」皇兄目不轉睛地看着我:「他們就是想侵佔西梁,而且早已看透了你父皇的心思,所以……」

    「如今能救西梁的人,只有元子修!」

    說完,他又就牽着我的手往山下走去:「我們立刻回宮,修書給元子修,我相信,他一定會派兵來的,因為他了解你,他知道你會為了西梁而犧牲自己,他捨不得你,所以,他一定會趕在期限內來西梁。」

    我頓住了腳:「你說元子修會親自帶兵來西梁?」

    「是的,他一定會親自來西梁!」

    這句話無疑擾亂了我的心神,我垂下了眼帘,自己從來沒有想過這一生還能見到元子修,突然感覺他離我好遙遠,我和他的記憶好像都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漸漸消失,而我,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他?

    這幾日,整個江陵城全部戒嚴,而我的寢宮外更是站滿了大內侍衛。

    父皇已派人將皇兄的修書帶給了元子修,今日已經是第六天了,北魏的援軍還沒到西梁邊境,我已不再期盼北魏的援軍會在十日後到達西梁。

    又是一夜無眠,我躺在床榻上,一直心神不寧,輾輾轉轉怎麼也不能睡着,一直到天亮,疲憊不堪的我才緩緩起身。

    梳洗完了,我喝了一碗清粥,便往乾坤殿走去。

    剛走到門口,就聽見父皇說道:「軍中可都安排好了?」

    「已經安排好了,微臣早已將所有親兵全都調遣過來,城門也加以防護,這幾日都修葺了城牆,不管怎麼樣,絕對不能讓突厥就那麼輕易的攻進來!」

    「好!」父皇淡淡道:「幸苦你了,你休息一下,趕回襄陽吧?」

    「微臣遵旨!」

    門突然被打開了,我看着公孫銘一身戎裝走了出來,朝我行了個宮禮,便立刻從我身邊擦身而過,而這時的我腦子還沒反應過來,他怎麼回江陵了?

    「是嫣兒嗎?進來吧?」

    我一進屋,乍一抬頭對上父皇漆黑的眼睛,幾日不見,他的臉好像消瘦了一圈,我微微的驚了一下,父皇說道:「怎麼了?」

    「父皇,北魏的援軍還沒到,兒臣想……想親自去一趟襄陽?」

    父皇冷着臉看着我,沉默了半晌,說道:「你還是……想去投城嗎?」

    我微微蹙了下眉頭,可待要說什麼,卻也說不出話來,只沉默的低下了頭。

    父皇看着我的眼睛,又說道:「你去吧,跟公孫銘一起去,他能保你平安。」

    「父皇?」我抬頭看着他:「你真的讓我去……」

    父皇嘆了口氣,說道:「朕讓你去襄陽,不是讓你去犧牲,你記住了,元子修一到襄陽,你去見他,跟他好好說清楚一切的事,然後……」

    「元子修要來?」我大驚失色的看着他:「這怎麼可能啊?」

    「哼。」父皇淡淡一笑:「怎麼不可能啊,朕不是早說了,朕的女兒可是能抵千軍萬馬的。」

    「父皇……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有心情說笑?」

    「朕沒有說笑,派你去襄陽,是因為朕擔心元子修對元子綺一死的事還放不下,你最能勸說他,是不是啊?」

    「嗯。」我勉強的點點頭:「父皇,我會盡力勸說他的。」

    「事不宜遲,那你快去準備下,與公孫銘一起動身吧?」

    我淡淡一笑:「好!」

    剛一轉身,他就說道:「嫣兒,你想不想……見他一面?」

    我心驀地一跳,不是沒有想過見他,只是真的不敢見,我怕……見了就不想走了。

    「父皇!」我轉回頭微微一笑:「無論以前我們發生過什麼誤會,嫣兒都是你的女兒,我答應你,一定會平安回到你身邊,你也要答應我,戰事再緊迫,也要好好吃飯、睡覺,最近你已瘦了很多。」

    「嫣兒……」他突然一把將我攬在了懷中:「父皇答應你!你答應父皇的事,也一定要做到,以後父皇再也不逼你了!」

    我欣慰的一笑,抬着頭看着他:「父皇……如果可能的話,必要時,你最好放了慕容文謙,或許他來襄陽會幫得了我們?」

    「好!」父皇的眼角已微微泛紅:「朕……會考慮的。」

    我在心裏嘆了口氣,呆呆地看着他,過了好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這一次,我和公孫銘都沒有坐馬車,我騎着一匹白馬,疾馳而去,不到半日的時間,便到了襄陽城,遠遠地聞見馬蹄聲,街上難得有的、稀稀落落的幾個人也是連忙退避三舍。

    行至東門門口,我一拉韁繩,馬兒嘶鳴一聲停住,我立刻翻身下馬,門口的守將一見我和公孫銘便立刻上前拜道。

    「行了,不必多禮!」我面無表情,聲音冷清。

    「怎麼樣,突厥還沒動靜吧?」公孫銘急忙問道。

    「回將軍,一切平靜如常!」

    公孫銘看了我一眼:「公主,請到府里歇息?」

    「不用。」我看着他說道:「我想去城樓上看看?」

    「公主請!」

    站在幾丈高的望高樓上,我孑然而立,風吹起我的衣袂和烏髮,肆意翻飛、簌簌直響,我眯眼遠跳。

    雖然戰事未起,可原本繁華的大街上幾乎再難見一個人,各個商鋪也是停止營業,家家戶戶閉門不出,所見之處都是一副人人自危的樣子。

    我黯然地垂下了頭,決不能讓我的臣民成為亡國奴,現在我才意識到個人的兒女私情和國家相比,早已經輕得如同一顆微不足道的塵粒。

    「公主,這裏風大,還是回府歇息吧?」

    「沒事,就是這風才能將人吹醒。」我回頭看着公孫銘,淡淡一笑:「這些日子,幸苦你和呼延將軍他們了,還有這裏的每一個將士。」

    「公主,不必這樣說。」他垂首朝我拱手道:「食君之祿,擔君之憂,何況我們每一個人都是西梁的子民,保家衛國是做為臣民最基本的條件。」

    「是啊!」我自嘆道:「作為西梁的公主,更應該為臣民做些事,而不是躲在宮裏享受高床暖枕,不管怎麼樣,這段日子,本宮還是應該和你們一起熬過去。」

    「公主,有這樣的胸襟,屬下佩服!」他抬頭看着我:「公主放心,就算城門破了,屬下拼盡最後一滴血也會保公主周全。」

    我愣了一下,這句話好耳熟,眼裏驀地蒙上了一層水汽:「將軍,無需這樣,若城門破了,本宮與襄陽城共存亡!」

    說完這句話,我便轉過身,頭也不回的走了。

    州府離城門還有一段很長的距離,我不知道將來的幾天會發生什麼事,可上天似乎也能感應到這場大戰,陰霾的天空中滿是厚重的烏雲,好像壓在每個人的頭頂,要把人都壓垮一樣。

    幾日後,帶着腥味的風,卷着黃土,從地上呼嘯而來。

    襄陽城的那些老百姓一聽說突厥的軍隊要攻城了,全都嚇得面無人色,一個個奔走呼喊,甚至已經來不及收拾家中的東西,便朝南城門那邊奔走逃命,一時間整個襄陽城亂成了一鍋粥,還沒走出大門,就聽見外面亂鬨鬨的聲音——

    「快跑啊!突厥的兵馬來了!」

    「他們來屠城了,快跑!」

    我走到門口的時候,馬車和護衛已經在那裏等着,一見我出來,立刻上前一拜:「公主。」

    我點點頭,又看向了城門,卻只能聽到凜冽的風聲,其他的什麼也聽不到,不知道突厥是不是已經兵臨城下,這場仗真的要開始打了嗎?

    一個護衛上前來:「公主,今日還是不要去城樓了。」

    「為什麼?我每日都要去城樓看一看的。」

    「今日不一樣,突厥大軍已在城樓外五里處駐紮,準備隨時攻城了,三位將軍也全都在城樓上指揮戰事,公主還是回府吧?」

    「不——」我大聲道:「本宮現在就去城樓!」

    那個護衛扭不過我,想了想,終究點點頭,扶着我上了馬車,我坐在馬車裏,聽着外面那些人奔跑呼喊的聲音,輕輕的撩起帘子,入目是滿城慌亂。

    這時,眼前閃過了一處高大的陰影,仔細一看,卻是襄陽城的東城門,正遠遠的矗立着。而南城門處,數以萬記的老百姓都蜂擁而去,想要逃離這座城池。

    眼看着快要到東城門了,我的心幾乎都提到嗓子眼上了。

    當我緩緩走上城門時,一大批裝備整齊的西梁守衛在那裏,來來回回地巡邏,城門上,更是高懸着一面若大的「西梁」字旗。

    「公主,你怎麼來了?」呼延鐸見我,便迎了上來。

    我淡淡一笑:「老將軍辛苦了,本宮放不下心,所以來看看。」

    「公主,你還是回州府吧?」公孫銘上前急忙說道。

    「怎麼,突厥快要攻城了嗎?」我緊張地問道。

    呼延鐸頓了一下,說道:「還沒有,清早時他們派了一隊人馬來告誡我們,限日落之前交出公主,否則……」

    「是嗎?」我微微一怔,垂下眼來:「你們派人繼續打探,北魏的援軍來沒有?」

    「還沒有。」

    聞言間,我點點了頭,微微一蹙眉,心也提了起來。

    子修,你真的不會來嗎?

    不知為何,心裏驀地念起了他的名字……

    我站在內城的城樓上,雖然離地很遙遠,但我依舊能看清那裏的情況,這裏算是重兵雲集,五里處外有不少的軍隊,看得出來個個都是搏殺的好手。

    我又看了看周圍,輕笑了一下:「天氣炎熱,突厥的士兵如果一直在太陽下僵持,怕是到了日落後,他們已精疲力歇,而我軍便可以以逸待勞。」

    「正是!」呼延鐸呵呵一笑:「公主真是冰雪聰明,一眼看破。」

    「但是,本宮擔心他們等不到日落便會攻城,城牆修葺好了吧?」

    「公主,放心!城牆很堅固!」

    我抬頭看看那高大的城門,果然已經加固了許多巨大的鈕釘,還有粗壯的柱子抵在門上,看來他們也是想到了這一點的。

    「公主,還是先回府里歇息吧?」

    「不用,本宮還想在這裏再呆一會兒。」

    三位將軍相互看着,臉上的神色卻非常凝重。

    他們拿我沒有辦法,只能讓我下城樓等候,我也退讓了一步。

    午膳過後,陽光越發猛烈,仿佛一陣燃燒的火焰熾熱我的靈魂。

    就在這時,城樓上的守城官兵突然大喊道:「將軍,有敵情!」

    「什麼?」

    「怎麼回事?」

    一聽到敵情,三位將軍全都緊張了起來,就聽見城樓上的人說道:「有一隊突厥的人馬朝這邊過來了!」

    我的心也咚咚的跳了起來,沒想到竟然是真的,不一會兒,就聽到一陣急促而沉重的馬蹄聲隨着風聲傳了進來,來的人似乎也不少,激起了漫天的塵土,連天空都遮蔽了起來。

    我急忙朝城樓上走過去。

    剛走上階梯,背後一隻手伸過來抓住了我,回頭一看,卻是公孫銘,他緊張地看着我:「你做什麼?你怎麼能上去?太危險了!」

    「沒事,我只是上去看看,如果事態嚴重,我好想辦法。」

    「不行!」他的手仍舊用力的抓住我的手腕,我掙脫不得,也有些急了起來,說道:「你放開我,放開啊!」

    他固執的抓着我不放,但見我絲毫沒有要妥協的樣子,略一猶豫,終於說道:「好,你要上去,我陪着你一起去。」

    我咬了咬牙,沒說話,便和他一起登上了城樓。

    城樓上的太陽比下面更燙人,剛一上去,我就被陽光刺得睜不開眼,公孫銘急忙伸手扶了我一把,然後,他看向了城樓下的遠方。

    順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大隊人馬遠遠的飛馳過來,身後揚起了漫天的塵土,奮力的策馬向着這邊疾馳,果然是突厥的軍隊!

    城樓上的將士早已經搭箭上弦,對準了下面的人。

    等到那些人馬來到離城門不足百丈的時候,全都停了下來,守城的一個將領大聲道:「來者何人,做什麼的?」

    「做什麼?我們是問你們在做什麼?」一個刺耳的聲音突然響起:「還不開門投降,等着我們屠盡襄陽城嗎?」

    這個聲音是——阿史那—岱欽。

    我咬了咬牙,微微一顫,差一點就站不穩腳,身後的人扶住了我:「沒事吧?」

    「沒事。」我搖了搖頭,撩開了公孫銘的手。

    這個時候我的心已經亂成了一團麻,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自處,甚至——連下一個動作該做什麼都不知道,只傻傻的呆在那兒。

    城門口陷入了一時間的沉寂,一陣風卷着塵土吹來,帶着一種說不出的肅殺之意。

    可就在這時,我們突然聽見了遠方傳來了一陣嘹亮而悠長的嚎叫:「你們聽着,再過半個時辰,若不把公主交出來,我們便攻城!」

    「休得猖狂!來將何人,報上名來,本將軍與你一戰!」

    「哈哈哈……哈哈哈……」岱欽狂笑道:「你個黃毛小子,你是誰?也配與我一戰,你可知我是誰?」

    呼延慶頓時一愣,呼延鐸走到城門前看着他,搖了搖頭:「慶兒,此人是突厥的王子,怕是不好惹,想當初薛將軍與他交戰時,也受了重傷,你……」

    「祖父!」呼延慶一聽,氣不過的說道:「這人真是囂張,孫兒才不怕他,讓我出城迎戰!」

    「不用!」公孫銘上前說道:「殺雞焉能用牛刀,當年薛將軍受了重傷是他暗箭傷人,此人的武藝也不是很厲害,需有一股蠻力而已,先派一個副將去和他周旋,探探他的虛實,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

    「此言差矣!」我急忙道:「當年他與亦峰比武時,本宮親眼所見,他的武功是一般,可是……」

    「末將願意出戰!」我話未落,一個副將上前打斷了我。

    呼延鐸愣了一下,看着那個副將說道:「好,就派你去!」

    「屬下領戰!」他提起長刀,便下樓飛身上馬。

    呼延鐸大聲道:「開城門,出戰迎敵!」測試廣告2



第十五章 大婚 兵臨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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