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殺人小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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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瀾當初對卓晴的承諾並未因期間發生的任何插曲而太監掉，第四日晨間，一名侍衛將一個明顯已經被拆開過的包袱交給艾瀾，正是艾瀾讓肖白幫她找人定做的腰帶，盛放在檀木的錦盒內，玉色腰帶襯着明黃的綢子，顯得很是高端大氣上檔次。

    當卓晴狐疑地接過艾瀾遞給她的錦盒時，她還小人地想着艾瀾可能是在錦盒裏做了什麼手腳想要對付她，畢竟她之前可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刁難過艾瀾，不過她也是想多了，她可是公主，艾瀾又不是嫌命長了去明目張胆地對付她。

    卓晴收到腰帶後還是很開心的，連帶的對艾瀾的態度也和緩了些許，也只是些許而已，卻也因此讓她的心腹宮女有了危機感，她們自發地團結起來給艾瀾下了不少絆子，不過都是些諸如褥子底下塞蟲子，鞋子裏頭放毛刺，飯菜裏頭吐口水等等不入流的小手段，艾瀾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一一反擊回去，讓她們自己挨個體驗一下自個害人的伎倆，一次兩次三次以後，她們再也不敢整什麼么蛾子了，轉而說起了艾瀾的閒話，說她這個小丫頭挺邪乎的，眼神也是陰森森的，好似能看穿別人心裏想什麼似的，讓人都不敢同她對視。

    入宮不過一月余，艾瀾發現卓晴對她這個玩伴是完全疏遠了，不再招惹她，同時也給予了她絕對的自由，只除了她還在聞香殿的小書房裏就寢以外，聞香殿的主僕聯合一致地將她排除在外了。

    無需整日裏繃着神經應付那個無憂小公主，艾瀾樂得一身輕鬆，依舊如在侯府時那般，每日卯時起床日跑圈打拳鍛煉身體，白日裏沒事時也會找個離聞香殿不太遠的景致不錯的，且比較僻靜的地方呆上幾個時辰盤腿打坐或是繼續練習她的繡工。

    有神機宮以及那個神秘宮主的存在，艾瀾曉得這個世界這個時代的武功路數雖然大部分是普通的拳腳招式等外在功夫，但亦有極少一部分擁有深厚的內功，出神入化的招式以及匪夷所思的暗器，而尤其讓艾瀾嚮往的是這些人可以飛檐走壁高來高去。

    艾瀾之前在侯府的一年裏也只是將她穿越之前的外家拳腳功夫練熟罷了，她倒是想練出內功來，但不得其門而入，早早便歇了心思。

    如今她在皇宮的涼亭內盤腿打坐也不過是靜心而已，整日聽那些宮女太監們的心聲也是很累的，當然，在外人眼裏她的行為就有裝逼的嫌疑了。

    每當她完全靜下心時，她的精神感知力似乎便如那潮水一般迅速朝外圍涌去，開始迅速，漸而緩慢，及至最後停留不動。而她也發現她的讀心能力也隨着每一次的完全靜心之後漸有加強，由原本可以聽到方圓十米範圍內的所有人的心聲，到現在如果她想她可以讓這個範圍擴大到方圓十五到二十米，這是她在穿越前的那個時空裏完全沒有過的體驗。

    這日，艾瀾依舊來到離聞香殿不遠的一個被茂密的藤蘿纏繞着的小涼亭內，在地上墊了一個自己縫製的圓形的棉墊，盤腿坐在棉墊上開始她的靜心打坐。

    心如止水，精神感知力如潮水般散開去，清風徐徐，鳥鳴幽幽，無數的聲音在耳畔腦海里消失又出現，經久不絕，但這些聲音艾瀾完全當成波浪在翻湧。

    忽然，一道壓抑的發抖的，卻又扭曲發狠的心聲如一根刺一般鑽入她的腦海，她猛地睜開眼，朝着那人的方向快速奔了過去。

    艾瀾所在地距離那人不遠，十來米左右，艾瀾在翻過一道花牆之後忽然反應過來她已經不是前世的特警了，可在聽到邪惡來源時，她還是條件反射地奔了出來，罷了，屆時靜觀其變吧，能救便救，不能救也只能阿彌陀佛了。

    艾瀾腳下不停，縱然孩子的身體受到力量的限制，但勝在柔韌度好，她藉助樹枝藤蔓直接盪過一道高達兩米多的宮牆，絲毫不遜於會輕功的暗衛。

    艾瀾早在進宮的當日便曉得皇帝派了暗衛在監視她，只是皇帝不曉得她曉得罷了。

    見艾瀾朝謹良宮的方向狂奔，暗衛納悶的同時也不由分說跟了過去。

    謹良宮乃是去年封妃的良妃的行宮，謹良宮在整個皇宮內離皇帝居住的坤寧宮最遠，不過那裏的風景卻是最好，有亭閣水榭假山怪石，更有一池據說是皇帝命人特意為良妃修建的直徑約為十米的圓形睡蓮池，此刻那些點綴在水面上的一片片睡蓮也已呈現衰敗凋零之勢，不過，映襯着碧綠澄澈的池水還是有幾分觀賞價值的。

    艾瀾一刻不停地朝事發地點趕過去。

    而此刻，位于謹良宮後方的那個睡蓮池旁邊的竹林內，一名太監正用一根布條勒着一名宮女的脖子，那宮女掙扎不得，面色已經憋紅漲紫，舌頭也朝外伸着，眼瞅着就要咽氣了。行兇的太監臉上帶着獰猙又扭曲的笑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內心活動卻是狂暴囂張又狠毒的。

    ——怨天怨地怨你自己吧，千萬不要怨我，我也是身不由己。像咱們這樣的奴才奴婢的還不是主子們眼裏的一群螻蟻，想碾死誰碾死誰。咱們想偷生，想過得好就得替主子辦事，替主子把一應陰私糟爛的腌臢事朝自己頭上攬。主子混得好了，咱們才能跟着長臉，主子混得差，咱們都得跟着玩完。

    ——我也是不想殺你的，可誰叫你撞見了我下毒的場面呢，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腦子笨還死心眼兒了，非要死心塌地對那孩子好，一個不受待見的賤婢生的孩子罷了，就算是皇子又能如何，那賤婢還不是悄沒聲地死了嗎，留一個嗷嗷待哺的奶孩子在這皇宮裏，能在咱們主子跟前活到三歲也是咱們主子給他的造化了，現在也該輪到他給咱們主子報恩的時候了！

    ——念在咱們同期進宮，而你又對我不錯的份兒上，你死後我會時常給你燒點紙錢花花的，祝你早日投胎個好人家，千萬別惦記着到夢裏來找我，我不怕，殺你也不是頭一個了，你便是到我夢裏，我也能把你再殺個成千上百次的，古語云，好人不長壽禍害活千年，我就是那禍害，我將來的目標就是成為董公公那樣的禍害中的禍害，不，我還要超越他，嘿嘿嘿呵呵呵……

    艾瀾一路奔走的過程中腦海中全是那行兇的太監自私狂暴又殘忍扭曲的可悲心聲，這讓艾瀾非常不舒服，誠實說，擁有能夠讀懂別人心聲的能力並非就是擁有掌控別人一切行動模式的神力了，能力擁有者自身也是要承受極大的心理壓力的，若非艾瀾心智堅定，心態平和，怕是早就被她身邊人的心聲給折磨得精神崩潰了。

    艾瀾目標明確地來到竹林邊，她已經看到那個太監了，好在她今日穿着暗翠色宮裙，再加之孩子的矮小身材，那太監並未發現她的存在

    艾瀾躲在一叢堆長在一起的竹子後面，拔下頭上插着的四五根竹簪中的一根，運勁於指尖，毫不猶豫地扔了出去。

    於錦瀾，十歲入宮，摸爬滾打四五年，如今在德馨宮也是混了個不上不下的位置，在德馨宮內，人稱小瀾子，在德馨宮外，出於對德妃的敬畏，外人還是會尊稱他一聲瀾公公的。

    此刻，於錦瀾正一邊死死勒着宮女青絲的脖子，一邊朝竹林深處拖。

    青絲三日前發現於錦瀾偷偷給三皇子的膳食里下毒，她當時並沒有聲張，只是故意打翻了三皇子的膳食，還因此挨了一頓板子。雖然只是十板子，但她的腿和屁股也是腫得老高。

    青絲是真心疼愛三皇子的，於錦瀾與她算是同期進宮的一批宮人，他們倆平日裏也相處不錯，是以，她當日便偷偷找到了於錦瀾，問他為何要如此做，於錦瀾當時也是一驚，不過他雖然年紀不大，但演技已經一流，不動聲色地哄住了青絲。

    從青絲找上他的那一刻開始，於錦瀾就計劃着要剷除她了，他給三皇子下毒也不是一日兩日了，那日青絲打翻了三皇子的膳食後，他又讓人重新準備了一份，還是照樣下了毒的，那是一種慢性毒，需連續服毒四十五天才會突然毒發暴斃，他也是領了董公公的命令去做的，他才下了五天的毒，怎麼能夠才開始執行任務就被青絲壞掉？畢竟那董公公可是說了，不能讓除了他和董公公以外的人知曉，否則他自己的小命也保不了。

    於是今日下晌，於錦瀾在揣測了董公公的意思後，約青絲來到他早已勘察過的竹林說是要告訴她一件攸關性命的事情。青絲不疑有他，如約而來，卻不想她的命也要在此斷送了。

    人在被加害快要死時會想些什麼？不是應該祈禱所有路過的大羅神仙顯靈救他，在大神不顯靈時再絕望地含恨而死麼？可是青絲沒有，她在快要被勒死時心裏想的居然是三皇子今後該怎麼辦，沒有她的維護，那孩子是不是最終也會死掉。

    艾瀾第一時間趕過來，除了她前世職業的條件反射外，其實也是因為青絲的心聲，她似乎對小孩子完全沒有免疫力，不管是前世因為救了孩子而死，還是今世對侯府四少爺的憐惜，總而言之一句話，她無法在明知道有孩子陷入危境卻不聞不問，她做人的底線不允許。

    艾瀾的那一簪子刺中了於錦瀾的後頸，他只覺得後頸猛地刺痛起來，下意識地就伸手去摸，而他拽着勒住青絲脖子的布帶也跟着一松，已經暈過去的青絲直接摔倒在地。

    於錦瀾摸到了後頸刺入的竹簪，順手一拔，血便涌了出來，雖然不像動脈被刺破時血流得那麼快，但一抹一手，還是挺嚇人的，尤其是對壞事做多心裏有鬼的人來說。

    拿在手裏的竹簪明顯是人削制而成的，無聲無息地便刺中了他，這說明他已經暴露了，而暴露就等於死，雖然對殺死他人他已經不再感到害怕，隱隱的還有些嗜血的興奮感，但在面臨自己死亡時他還是怕了，他不想死，唯一念頭便是趕緊逃，於是他顧不得確認倒在腳下的青絲是否已經死透了，拔腿就朝竹林更深處逃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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