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言選擇
0.0205s 3.9696MB
加入書籤 | 推薦本書 | 返回書頁 | 我的書架 | 手機閱讀
海棠書屋 -> 其他小說 -> 神婆吳翠哈因為已經通知了附近的一些親戚朋友，早上吃過飯以後，親戚朋友三三兩兩的都來到吳家。
吳翠哈站在灶台旁燒着水，忙着招呼大家。
「李小寶！你能不能出來幫幫老娘啊！死人一樣，進去就挺屍不動了！你二大爺和三大爺他們都來了，快出來招呼招呼！」她大聲喊着兒子李小寶。
李小寶半晌也沒個動靜，翠哈也懶得理他，小寶一直就是這樣，看不出來個眉眼高低的。她用身上的圍裙擦了擦手，大聲地招呼着大家都進了屋並且上了炕，又回到灶坑前添了一把柴，端着剛燒好的熱水再次進了屋。
「這一大早上的，給大家添麻煩了！翠哈在這裏謝謝老少鄰居們啦！」她陪着笑，點頭哈腰的。
求人家鄉里鄉親的來幫忙，總要有個謙卑的態度。養父吳老六去世的時候，是母親丁紅之操辦的，現在吳翠哈沒有依靠，硬着頭皮也要做的。
「說啥外道話啊？你一個女人家，家裏也沒個男人，老人去世這樣的大事，還不就得靠大家幫忙張羅嘛！」一個老太太大聲寒暄着，這個老太太不是別人，正是我親大爺吳老大的遺孀。
「額！大娘啊！我媽還沒去世呢！叫大家來，就是這兩天看着她老人家不太好，想把身後事提前預備預備，避免真有事的時候抓瞎！」她客客氣氣地解釋。
「什麼？你媽還活着？你就開始操辦後事？你是不是太心急了！你就這麼着急讓你媽死啊？你媽撿了你，養了這麼多年，多不容易！就是因為你，她一輩子都沒生出來自己的孩子，老了老了沒個依靠，苦命的人啊！你這丫頭怎麼這麼沒良心啊！你也是當媽的人了！怎麼不理解當媽的苦楚啊！這人還活着，就要給辦後事，真是狼心狗肺的東西！」
老太太說風就是雨，眼淚來得極快，立馬哭咧咧說着，還開始擦眼淚。
最可氣的是旁邊還有跟風的，剎那間，屋子裏的每個人都是捂着臉，一副悲痛欲絕的神情，吳翠哈頓時慌了神，這場面，不知道的，還要以為丁紅之死了呢。
老太太的一番說辭給吳翠哈來了個措手不及。
誰能想到，明明說得很明白，人不太好，要準備，眨眼睛的功夫，自己就變成狼心狗肺的不孝女，原本是找他們來幫忙的，他們倒好像是來聲討的，吳翠哈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她的沉默，讓老太太更加有恃無恐，伸着脖子往地上吐了一口痰，抿着嘴巴看着手足無措的她，又抽了一口捲煙，把一大口煙霧對着她吹過來。
這時的吳翠哈，才感覺到，這是在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呢？
冷靜下來的她，整個人變得警惕起來。
剛剛還裝模作樣擦眼淚的人，這一會兒已經精神抖擻了，老太太擼了擼袖子，「啪」的一聲，端起剛剛給他們倒的熱水碗摔到地上，碗落在地上，清脆的碎了。
老太太斜睨着小眼睛，眼裏閃過的得意之情，讓吳翠哈的怒火一觸即發，她黑着臉，上前一步，掐着腰。心想，吳翠哈，可不是怕事兒的人。
「媽！一大早上就來這麼人，我姥不是還活着嗎？」李小寶細狗一樣的身子杵到門框子上。
「我看這情景，你姥她也不太好，這不想着商量一下你姥的後事嗎？哪成想就鬧出來我盼着你姥死的話把兒來，也不知道吹得哪股子邪風，來了一些不分青紅皂白的妖孽！」她氣得呼哧呼哧的，正打算發作，小寶的出現，適時給了她一個說話的契機。
「哎呦！有人還不樂意了！我今兒還就要替弟妹說個公道話了！」老太太見吳翠哈開始反擊，也毫不示弱地站起來，她站在炕上，吳翠哈站在下面，老太太用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態看着，還抱着兩隻手臂。
吳翠哈瞧見老太太的一隻腳上的襪子還露了兩個洞，腳趾尖兒在炕席上向里摳，好像要扎進炕席里。
「你他媽的是誰啊？我大爺都沒言語，輪得着你這個外姓老太婆張揚跋扈的在這兒撒潑嗎？我再說一遍，這是我們家，你們要是想幫幫忙，就閉緊那個破坑，夾着尾巴來幫，沒有人非要阿貓阿狗的來管事，咱要是正經親戚，那就是來出出力，打個下手，不會跑到人家來打賴，太拿自己當根蔥了！幫不了忙的趕緊走，別等着我拿掃帚趕！」李小寶歪在門框子上張大嘴巴，爆豆一樣說了一大堆。
吳翠哈呆住了，眼前翻着白眼，滿口說辭的是自己的兒子李小寶？
那個成日裏吊兒郎當的孩子，從他懂事起就沒讓人省過心的東西，現在卻說得滿屋子大人目瞪口呆，真的不敢相信，自己的兒子，那個細狗一樣不成氣候的小崽子，正在為他的母親撐腰。
「哎呀呀，這個家可真了不得了！大人大人不孝敬，孩子也是這樣，還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啊！你怎麼和長輩說話呢？你家大人沒教過你要尊敬長輩嗎？你個有娘生沒爹教的小畜生！輪不着你來和我們說道呢！」老太太先是被李小寶嚇到了，進而看明白了，再一次拿出氣勢來壓翠哈母子。
「是啊，哪裏輪得着小孩牙子和長輩理論啊！真是太沒教養了！沒爹的孩子就是不行！沒人管啊！沒人管哪行呢？這不真成了小牲口了嘛！今天吳家尊長都在，可要替吳老六教育教育後輩子孫啦！」二大爺吳老二的老伴開始隨聲附和了。
「翠哈啊！」吳翠哈去世五年的養父吳老六的哥哥吳老二清了清嗓子，正式開口了。為什麼吳老大沒來？那是因為吳老大早些年就去世了，老吳家一直以來都是吳老二當家，家家戶戶有個大事小情都會去請吳老二來撐個場面。
「翠哈啥啊！閉嘴！各過各的日子，有事情願意來幫一把就誠心幫幫，沒有誠心幫忙的請回吧！吳翠哈家不歡迎父老鄉親來參合，就目前這個樣子，我們自己的事還是自己處理吧！不勞煩叔叔大爺嬸子婆娘的！大門在那，各走一方吧！」李小寶站直身子，邁了一步到吳翠哈的前面，把她擋在了自己的身後。
吳翠哈這才打量着，自己的兒子，瘦削的身材實際上已經很高了，她一直認為李小寶瘦得像細狗一樣，沒有多高，這會兒站在他的身後，才發現他已經比自己高出一頭還多了。
她這也是第一次，感覺有個人能為自己站出來撐腰壯膽，還真不大習慣呢。
「你這孩子，還有沒有點家教了？叫你媽說話！」吳老二被李小寶的話氣得打了一個飽嗝，尷尬地大聲嚷道。
剩下的那些人都在七嘴八舌的附和。
「說什麼說，和你們有什麼好說的？我們家，我說了算！不用和我媽說！我姥還活着，不麻煩你們啦！都請回吧！」李小寶絲毫沒有退讓，氣勢上還真沒輸。
「你！你！吳翠哈，你就不管管你兒子嗎？丁紅之，你還活着的話，就出來說句話吧！管管你的孫子！什麼孩子呢！」
吳老二和一個小孩子肯定是不屑於理論的，何況他心裏明白，自己也未必能說得過李小寶。輸給一個孩子那可就太丟人了！所以他儘量把話往吳翠哈這兒引。
李小寶才不管吳老二怎麼想，把吳翠哈擋得嚴嚴實實，牙尖嘴利的大聲說。
「你們！你們走不走？」李小寶突然上前一步，拿起炕上的熱水碗，「啪」的一聲砸在地上，碗的碎片崩的到處都是，眾人都在躲閃，生怕扎到自己。
「吳翠哈！你是不是不管？你管不了我管，這個家是吳老六的家，我吳老二還是能當得起這個家的！」吳老二發話了，第一個下了炕趿着鞋子走了出去。
李小寶怕他們還有行動，伸開兩臂向後退了兩步，把吳翠哈擠到牆角，他細狗一樣的身子把母親擋住，自己則機警地防禦着。
片刻之間，人就都走光了。
家裏恢復了平靜，李小寶才閃開身子，拿起掃帚開始掃地。
「媽？媽！媽！」院子裏又有響動，李小寶聽見扔下掃帚就竄了出去。
「哥！哥！你回來了！」
吳翠哈聽出來了，是張二妮帶着趙三妞回來了。
張二妮和趙三妞都是吳翠哈的女兒，至于姓氏為什麼不一樣嘛，那還不簡單，孩子的爸爸不同，所以他們才會不一樣姓氏，管他姓什麼呢，反正都是吳翠哈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