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想有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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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nf                  搬家的第一天，宋雲一個人在出租屋裏煮了一頓泡麵，當做暖房。

    她倒不是矯情，放着哥給的一個億銀行卡不用，非要去享受吃苦來感動自己。

    無非是折騰了一整天，的確累了。

    晚上八點吃完泡麵，她將屋子裏最後一袋垃圾拿下樓，正好聽見隔壁鄰居關門的聲音。

    依稀記得自己找房子的時候，說隔壁還沒人入住，房子買了多年房東人在國外長期空置那種。

    沒想到在自己搬家第一天，竟這樣巧地回了國？

    手機里傳來hr的消息。

    「小宋，明天是你新入職第一天，八點半上班，不要遲到哈。」

    「好的，謝謝。」

    面試的時候hr對她還挺滿意的，說她除了學歷差一點之外，工作能力沒的說。

    宋雲只慶幸，跟着薄力靖的三年，雖是備受折磨，卻也學到了不少東西。

    只不過設計上，她其實還算個新人。

    想來hr滿意她的一大原因是……要的薪水很低。

    她下意識摸了摸口袋裏的手機和銀行卡，哥給的沒好意思收，嬌嬌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往她包里塞了那麼多東西。

    怕自己不肯刷卡里的錢，還塞了些黃金首飾一類的。

    也好。

    至少嬌嬌成為嫂子之後，一家三口、不，即將成為的一家五口人和樂融融的。

    而她，也的確應該有新的生活。

    ……

    入職第一天，一切按部就班地進行，日子宛如流水一般清淡、忙碌中帶着一絲無趣。

    但宋雲自己卻是很喜歡的。

    她沒試過這樣尋常又普通的日子，自懂事後被接回薄家，雖是上下都寵着，衣食無憂，卻也不得不學習千金大小姐應有的規矩教養。

    念大學之前，她一直很忙碌，忙碌到其實沒有時間去尋找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

    直到遇到嬌嬌。

    宋雲頭一次在宿舍看見她，個子不高的女孩，寬大的衣服遮掩住姣好的身材，那張臉蛋格外乾淨，一個人提着行李箱和大包小包來學校報道，臉上都是熱汗，可一雙眼卻格外明亮。

    她在這個女孩身上，看見自己從未見過的東西。

    澄澈璀璨，看得出來家中條件艱苦，可她身上卻有一種叫「韌性」的東西。

    如今想來，自己和圈子裏的名媛們向來不和氣，卻偏偏與一個從鄉下過來的女孩成為閨蜜，怕是因為她身上，一直都擁有吸引自己的東西。

    一種叫做希望、和無論身處何種環境，都有掙扎求生能力的韌性。

    「宋雲，宋雲？」

    「啊？」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宋雲才從恍惚中反應過來，抬起頭看見一個笑眯眯的男人。

    是她的直屬領導汪總監。

    「累了吧？今天入職第一天別太辛苦。這樣，待會我們搞個迎新會，你和章程還有朱青梅都是這批剛入職的新員工，大家一塊吃個飯熟悉一下。我請！」

    「好呀！謝謝王總監。」

    宋雲還沒來得及拒絕，就聽到朱青梅熱情地回應。

    她甜甜走到汪總監面前，「王總監人真好，我們這次看來是來對了公司，跟對了領導呀！」

    「就你嘴甜！」

    宋雲默默站起身跟着往外走，沒多說什麼。

    她要合群。

    既是要出來工作、獨立，就應該活得和大多數普通人一樣，做一個能適應群居生活的人。

    「老員工呢大家都熟悉，剛剛也介紹過一遍。你們三個呢？都什麼情況？單身還是？」

    「我有對象，快結婚了。」章程第一個站出來，長相普通的男孩子，新入職工資也低能力也一般，放在人群中都不會有人多看一眼。

    沒人放在心上。

    「那你們倆？」

    汪總監的目光立刻移到旁邊。

    其實大家的注意都在宋雲和朱青梅身上。

    尤其是宋雲。

    她雖沒怎麼打扮，可卻仍舊能看出模樣清致漂亮，尤其是身上竟總有一種衿貴的氣質。

    仿佛是哪家裏出現體驗生活的大小姐似的。

    朱青梅夾着嗓子，甜甜道，「我單身哦！母胎單。」

    「你長這麼漂亮，還沒人追啊？我可不信。」

    「汪總監您說笑啦，人家哪有很多人追，而且圈子小啦。」

    見她態度配合，汪總監笑了笑，若有所思地考量了起來，「我也單身哈哈。」

    但下一刻，卻還是捨不得放掉旁邊的宋雲，「你呢小宋。」

    「我……」宋雲頓了一下，抬起頭看過其他人後，旋即點頭，「我有男朋友。」

    「咦？入職的時候你不是說，你單身嗎。」hr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幽幽來了一句。

    她眼神還一直朝着汪總監瞥去，「當時問過你，你說一個人。」

    宋雲恍惚中就明白了什麼，笑着解釋，「網上聯繫是上周的事情了吧？剛脫單，就前兩天。」

    她跟着薄力靖混了三年，在那樣心機深沉的人身邊呆過，什麼樣的人沒見着。

    汪總監的眼神到處亂晃，如今還一再詢問兩個新入職的女生是否單身，想的什麼大家心裏都清楚。

    有男朋友這個理由，是宋雲一早想好的。

    上班歸上班，獨立是要獨立，卻不想被人影響。

    「這麼快啊，那真是太可惜了。」汪總監嘟噥了一句，其他人都默不作聲地沒開腔。

    只有朱青梅借着敬酒的動作朝汪總監那邊靠近了些，解開了兩顆扣子的襯衫，因為彎腰這個動作，不經意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

    她臉頰泛紅，滿臉討好的笑，「汪總監，我敬您一杯。謝謝您給我這個機會。」

    汪總監點了點頭，眼底的笑意更濃，藉由喝酒的機會拍了拍朱青梅的手，「小朱不錯，很不錯。」

    「謝謝汪總監誇獎。」

    一來二去的，兩人對上了眼。

    大家心知肚明的，也沒有人會去拆穿。

    只有朱青梅時不時的還是會找點話題，一邊勾搭着汪總監，一邊又忍不住自己的嫉妒心，故意將手腕上的鐲子漏了出來。

    「小朱，你這是卡薇婭六十周年限定款宮廷御用風慶典手鐲嗎？？」

    這話一出，桌上的人都清醒了一點，忍不住朝朱青梅手腕看過去。

    「還真是啊！這鐲子可不便宜！據說一隻就要一百多萬——」

    「而且可難買了啊！聽說是優先vip客戶來着，雖然出來已經四五年，但市面上根本找不到，大部分都在人家家裏收藏着呢。沒想到小朱你竟然有。」

    「原來你才是真的千金大小姐啊？厲害了……早前我就聽說咱們公司似乎來了一位隱藏千金，本來還以為是小宋……哈哈。」有人打趣了幾聲，眾人望向宋雲的眼神也有些變化。

    畢竟一早就發現她氣質出眾，像極了多年浸淫在富貴生活里養出來的，普通人就算想模仿，也只能是模仿到表面。

    越來越浮誇和那種無處不在的夜店名媛風。

    但宋雲分明不一樣。

    她分明像極了真正的千金大小姐。

    可眾人是萬萬沒想到，這竟是假的。

    「原來大家都猜錯了啊……你是假的啊宋雲。」

    「鐲子才是假的吧，說什麼呢。」宋雲低着頭吃東西，本是不欲摻和，也樂得在旁邊看戲。

    偏偏忽然就扯到了自己身上，平白遭了一堆白眼，她很無語地咕噥了一聲。

    聲音不大，旁邊的朱青梅卻恰好聽到。

    她當即發難，像是終於找到了發泄的口子，尖銳地針對宋雲，「你什麼意思啊？憑什麼說我的是假的？你見到嗎就亂說！」

    宋雲，「……」

    還真見過。

    家裏有一整套卡薇婭的限定。

    從十周年開始到六十周年，沒斷過。

    不過可惜，上次那一把火將老宅燒了個精光，老太太昔日幫自己存下的首飾，除了放在保險櫃裏的珍品，這些普通的東西也大多燒了乾淨。

    「是啊，宋雲你別亂講。我們也能理解你嫉妒，但是這種可不好胡說的……」

    「咱們可是時尚設計公司，要是自己都戴贗品，被人發現可丟人了。」

    朱青梅眼神閃爍，仗着其他人認不出來，揚起了下巴格外驕傲，「就是啊宋雲，你看看你，就穿這種……這什麼牌子？見都沒見過，地攤貨吧？」

    宋雲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針織外套。

    的確沒牌子。

    因為是大師手工定製的，專屬於她的g在衣角內部，旁人也看不到。

    「這個……小朱倒是沒說錯。宋雲啊，咱們是時尚設計公司，你知道什麼叫時尚嘛？就是必須走在流行前緣這種沒牌子的地攤貨，下次就別穿了。」

    「對對。就算經濟窘迫，也可以買些打折款……」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卻見汪總監忽然笑着打斷，「要是有困難的話，小宋啊，你可以找我幫忙。」

    他說話時眼神里的「欲望」已經要藏不住了。

    宋雲默默往旁邊挪了一下。

    禮貌回絕，「暫時不需要。」

    見其他人好像都不相信，她便笑着又說了一句，「我家裏給了一點生活費，目前不缺錢。這件衣服……是老人家手工做的。要是公司覺得不妥，往後不穿了就是。」

    「我們公司什麼時候多了那些奇葩要求？」眾人還未及開口回答，就聽見旁邊傳來一道溫潤的女聲。

    抬起頭就見到一個穿着利落的中年女人走了過來。

    「魏總！」

    汪總監第一個站起來打招呼，面對魏總格外恭敬，主動向大家介紹起來，「這是我們公司的魏總，也是今年的新銳設計師。基本上咱們手裏的項目都是跟着她在做，不但人美能力更是出眾！」

    宋雲跟着抬起頭，卻在迎上對上打量的目光後，迅速撇開。

    啊這……

    她才出來一天，怎麼就被熟人認了出來。

    魏西不是別人，勉強還能算她們家的遠房親戚，雖然這幾年沒怎麼見着。

    「你……」

    魏西顯然也認出來了她，但看宋雲眼神躲閃的樣子，迅速明白過來，只笑着提點了汪總監幾句，「咱們公司主打流行設計，風格開放、包容，沒那麼多規矩。今天新人來也是為大家注入新鮮血液，我呢就不影響你們聚餐，小汪啊……這批新人不錯，好好培養。」

    汪總監人雖花，但總歸能力不錯。

    魏西還存了些提點他的意思，暗自警告他這裏有需要他尊重的人。

    可汪總監喝了酒臉色泛紅，卻不知有沒有聽進去。

    魏西笑了笑，餘光瞥見朱青梅手裏手腕上故意露出來鐲子，卻立刻將笑容收了回去。

    「嗯？」

    她一出聲，眾人的目光便都移了過去。

    「魏總，青梅眼光不錯，她手裏頭戴着的鐲子是卡薇婭六十周年限定款宮廷御用風慶典手鐲！」

    魏西聽完立刻皺眉。

    將手裏的酒杯放下。

    「假的。」

    輕飄飄留下一句，魏西若有所思地朝宋雲的方向投去一道目光。

    發覺後者並沒有回應她的意思。

    畢竟卡薇婭品牌都是薄家的，東西宋雲自是門清。

    可她沒開腔，魏西也沒有再多說。

    但這短短的幾句話，早已足夠讓在場的人沉默。

    朱青梅嘴唇蠕動了下想分辨什麼的，可偏偏魏西沒給她任何機會，說完之後起身便徑直離開。

    餐桌上氣氛立時變了。

    「我、我也不知道怎麼會是假的？這是我閨蜜送我的。」

    「可能、可能她也是被人騙了……」朱青梅低着頭，滿臉難堪不說，還有些楚楚可憐的意味，便就讓在場的男生都忍不住心軟。

    汪總監立刻出聲安撫，「沒事沒事，你也不知情，不是故意戴假貨。下次吸取教訓就好。」

    「嗯嗯，我知道了，謝謝你汪總監。你人真好。」

    朱青梅聲音又夾，望着汪總監的眼神更是格外的楚楚可憐，一時間讓汪總監的男人自尊心大感滿足。

    他擺擺手，示意眾人繼續。

    「喝起來喝起來！」

    聚餐一直持續到九點半，還有人提議去tv繼續半場，被眾人以明天還要上班要早點回去休息為由推脫。

    宋雲住得近，沒和他們在一起打車，自己散着步溜達一圈便回去了。

    小區里很安靜，有些年頭的樹木長得茂密，樹影幾乎將路燈都要遮住。

    她站在樓道口，刷卡開門的瞬間，忽然看見身後出現的一道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