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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書屋 -> 其他小說 -> 晨昏妄想[先婚後愛]人的一生由無數節點組成,回首望去其中不乏後來難以查證、言不清道不明的抉擇瞬間。
「上次聽說,你家裏的養殖場有你父母的心血,我會用的我積蓄幫你以你的名義買下養殖場,你正好藉此永遠逃離你伯父伯母一家的捆綁,從此自由。」
「而我,也正如你伯母那天所說。你就當我為了向癱瘓在床的母親盡孝,和你成家早日讓她安心。」
也許是陸放所說的「自由」讓她動心,又或者是她鬼迷心竅忽略了自己二十多年循規蹈矩也難順遂的短暫人生。
總之等許枝從突然和不真實感里反應過來,兩本大紅色結婚證已經被她捧在手裏。
他們是一早出發,半小時車程到達時都還未到市民政局的上班時間。
車上一路,許枝一直望着車窗外出神。
她說不清自己現在的心情是茫然還是即將要面對人生新階段的緊張。
臨下車前,陸放問她:「想好了嗎?如果後悔,你現在還有機會。」
他坐在駕駛位,雙臂隨意向前搭着,一身白襯衫加水洗牛仔褲,髮型是兩側修短的背頭,下頜處青黑胡茬已不見蹤影,明明昨天還因為生病有幾分頹廢,今天全然不見,整個人顯得穩重又精神。
很神奇,許枝明明情緒混雜,但唯獨沒有後悔。
「走吧。」
她用行動代替了回答。
民政局門口有個小廣場,不少早起的老人在此處晨練。
工作日來登記的新人不多,但也能看見幾片成雙成對的背影。
他們大多言笑晏晏舉止親昵,臉上充滿對未來的期待。
許枝很短暫地看了幾眼後便斂起視線,和陸放隔着一段不遠不近的距離並肩往長椅的方向走。
距離工作人員上班還有一會,索性不如坐着等。
其間陸放丟下一句「等我一下」就消失了一段時間,許枝只當他可能是要找吸煙區抽根煙。
可等他回來,卻看見他手裏拿着一束鮮花。
他的體格懷抱這麼一捧鮮花,畫面十分有視覺反差。
「這是」從陸放手裏接過花時,她下意識問。
是一紮向日葵,湊得近些還能聞到根莖處淡淡的清冽氣息。
旁邊不遠處倚着欄杆壓腿的老大爺見狀,自來熟地對他們笑道:「你們這小兩口,看着真登對!」
明知對方話里更多的是恭維,許枝卻莫名有些耳熱,對着大爺回了個靦腆的笑。
「謝謝。」
她向陸放道謝。
從早晨到現在,剛才是許枝露出的第一抹笑。
陸放跟着好心情勾起唇角:「事情辦得倉促,但還是要同你講一句,領證快樂,許枝。」
許枝着實沒想到他是會在意儀式感的性格,那句平平無奇、不堪細思的「領證快樂」被他說得娓娓又繾綣。
隨後他們領材料、填材料,取號拍照,一整套完備的流程推着他們走。
等連軸轉的陀螺停下,許枝鈍鈍從虛幻里抽身,她已經再度坐上陸放的副駕駛位。
手裏的紅本醒目,她輕輕翻開就看見那張被加蓋合法鋼印的合照。
大多情侶為了照片更好的效果都會選擇提前去專門的地方拍照修圖,只有她和陸放這種「臨時起意」才會草草在民政局裏解決全部。
好在他們還算抗得過相機的檢驗,攝影師引導得也頗具耐心,紅底大二寸的相片上兩張年輕面孔微微貼近,各自揚起微笑,竟然真有幾分登對的意思。
許枝看了好幾眼。
如果算上高中畢業照,這是她和陸放的第二張合照。
區別在於,畢業照因為身高排布,許枝半蹲在前列最靠右,陸放則站在最後一排最左邊。
這一秒被定格的青春,她和他相隔整個版面。
而面前這張結婚照,他們緊挨彼此,親密無間。
「你上午有別的行程嗎?」
沉朗的嗓音打斷她的思緒。
許枝合上結婚證,側過頭搖了搖:「有什麼事嗎?」
陸放:「我昨晚約了今天的婚前體檢,醫院在市區,如果你不着急,要耽誤你點時間等我。」
許枝愣住,她完全沒考慮到婚前體檢這件事。
短短一晚,還是他身體抱恙的一晚,他就完成了收拾髮型打理鬍鬚,甚至還想到要婚前體檢給自己預約掛號這所有全部。
相比之下,倒顯得她漫不經心。
可是,他們這樁婚姻究根結底是各有所求。
她雖然沒做過婚檢,但大概也知道具體要檢查哪些方面。
這個檢查真的有必要嗎?
思及此,許枝腦子裏不受控制地冒出一些更多的東西。
她耳後一熱,不合時宜聯想到昨晚上的那個吻。
他們,應該不會比昨晚更加越雷池了吧?
在大腦展開再深層次的聯想前,許枝像要阻止自己,略急促地開口:「如果是為了我。」頓了頓,她低垂着臉:「其實,你沒必要去做婚檢的。」
為了登記,許枝今天化了淡妝。
從陸放的角度看過去,那張略施粉黛的巴掌圓臉溫婉清雅,一雙杏眼此刻盛滿心虛,撲閃撲閃躲在眼皮下。
配合她的表情,陸放很難猜不出來她腦中所想。
他捻了捻指尖,不動聲色地望她:「為什麼這麼說?」
許枝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在他的注視下臉色不由自主得染上紅霞。
她手足無措着支吾:「就、就,就是」
就了半天也沒就出個所以然,陸放聽得低笑。
許枝這才反應過來他是在明知故問,她那點心思恐怕早就被他看穿。
她使勁瞪了他一眼,又羞又惱。
陸放卻緩緩收起笑,看向她的眸色也愈發凝重。
無聲間,許枝不自覺被他帶動,逐漸正色起來。
「我做婚檢,是為了我們的婚姻負責。」
陸放沉沉看她:「有件事情,你需要清楚——」
「我們現在是合法合規的婚姻關係,不是兒戲。」
「結婚是什麼意思,你能明白嗎?」
他壓着嗓音,低沉的聲線像指正,又似蠱惑。
許枝明顯微顫了下,她自然領會到浮在這句話表面下的隱晦提醒,面上染了幾分沒來由的怯意。
有夠奇怪,他嗓音很輕,只稍微嚴肅起來,她便無法自控地恨不得將自己內心所有情緒和盤托出。
她弱弱頷首,支吾道:「那我、那我也去檢查一下吧。」
話音剛落,一雙大掌撫向她的發頂,輕柔的力道,像是在安慰她不必太緊張,又像是夸好孩子那般的鼓勵。
檢查完回到鎮上,已經快過午飯時間。
許枝索性想直接去甜品店,省得來來回回麻煩又耽誤時間。
她餘光瞥了眼正專心開車的男人:「你忙不忙?一會順路的話,你直接把我丟在吱吱甜品店門口就好。」
這幾天觀察下來,她不禁想感慨,他的工作請假制度是不是有點太過彈性了?
「不忙。」陸放淡聲開口,隨即問道:「養殖場的事,你想什麼時候解決?」
許枝安靜幾秒。
並不是她聖母心泛濫,而是這家廠子確實凝聚了爸爸媽媽先前的心血。
她不知道陳茂娟和張顯他們做了什麼約定,但如今他們的確是欠下了錢不假,她自然不會任由擺佈,但相應的他們的約定就被撕毀。
想把廠子救回來,除去先前的五萬,還要想辦法弄來十五萬。
按照陸放給她的建議,與其讓許建業繼續管着廠子等待隨時變化的局面,不如主動攬下經營權,一筆錢順便正式和他們撇清干係。
「就這幾天吧,伯母已經知道我的住址,我怕她再找上門來。」
說完,許枝悄悄看了他一眼:「會不會有點着急十五萬,你近期拿得出來嗎?」
陸放半掀眼皮,沒直接回答,反而問道:「你會不會覺得嫁給我很委屈?」
許枝搖搖頭:「怎麼會?」
她莞爾:「與其說委屈,不如說我反而會覺得更踏實。」
成年人的婚姻最講究門當戶對,她一無所有甚至還帶着幾個潛在的拖油瓶,如果不是陸放的現狀算得上雲落成泥,她更不可能會同意和他結婚。
他們如今都一身空,甚至連婚前協議都不用擬定。
許枝話里全然真誠,殊不知,駕駛位的人聞言身軀一震。
陸放內心湧出幾分複雜,大掌撫了撫脖頸,開口有些僵硬:「既然答應你,我一定會做到。」
許枝察覺到他的幾分異樣,以為他實際很吃力。
想來也夠荒誕,十五萬換的這樁婚姻,不知道到底是她吃虧還是陸放吃虧。
陸放及時轉移話題:「我聽蘇芮說,你已經決定要在吱吱工作了。」
許枝點頭:「對,簽了半年的合同。」
提到這個問題,她突然想起什麼:「你和芮芮姐是怎麼認識啊?」
陸放握方向盤的手掌一緊。
他斂眉,瞧不出神色:「她沒告訴你嗎?」
許枝扁扁嘴,喃喃道:「她說,應該認識。」
興許是她懵懂似純潔小鹿的雙眸太過嬌憨,陸放心裏那些被深埋的、無止輪迴的自責與悔恨,此刻竟有些許被沖淡。
他沉沉道:「我和她,是在醫院認識的。」
許枝一愣,想起岑若若和她說的話。
「是芮芮姐帶小石頭做介入治療那會吧?我聽說了。」
頓了頓,她又問:「那你」
陸放目視前方,微垂的眼眸沒有泄露半分情緒。
他口吻平靜:「是我爸。」
「他車禍後住的icu病房門口。我和蘇芮,就是在那裏認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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